吃过晚饭,天色还早,楚翘来了精神,非要提着竹竿与田庄子里的一群野孩子到荷塘边钓小鱼去。段青舟看她即将为人母,还有疯玩的心思,又不好整日的把妻子拘在屋里,只好用了另一个法子。
“莫要去了,荷塘边杂草丛生,你身子不轻便,栽倒了该如何?”
段青舟拉住楚翘,楚翘头上歪扣着一顶黄灿灿的草帽,是林富贵前些日子编出来送她的。因为人小,所以草帽大,她只好拿手去扶了扶,这才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来,一幅很
不开心的模样:“段青舟,婆婆妈妈,啰里八嗦,活像我奶奶!晓得你念着我,我这大的人了总会照顾好自己的,且放宽心。”
段青舟拿掉楚翘头上的草帽,伸手拉了她,一指房内琴案上的一架焦尾琴,拿出了哄小孩子的架势:“你若不去,我便琴与你听。”
“这是哪来的?你会弹?”
楚翘诧异出声,说来惭愧,楚翘上辈子常见电视里的女子低眉抚琴,十分的有才情,手头又有钱,但她对这些乐器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不会弹。
“嗯,我近日买的。想听哪个曲子?”段青舟瞧了一眼楚翘的肚子:“我听庄子里的年老妇人说了,大人多听弦乐,小孩将来也会十分精通此道。”
算是变相胎教吧?不过这才三个月,人形都未化出来,能听得见吗?楚翘在心中一阵腹诽,思索片刻,她开了口:“我想听个春江花月夜,若是你不会,清平调,广陵散也行。”
“那便广陵散?”
段青舟试探性的问,对于余巧叶的见多识广,他已是见怪不怪,见奇不奇。
楚翘笑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广陵散曲调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可别有一番韵味呐。”
段青舟不以为然,他晓得妻子心中所想——余巧叶是想
看他出丑。
一面将琴案搬到了荷塘边,一面净了手脸,段青舟这才盘膝坐下,理了衣摆,微调了琴弦,待音色合适,这才挽袖抚琴。
残阳似血,天色昏黄,满池荷叶一片枯色,远处一两只白鹭顿足,枯荷,秋晕,残阳,是个凄艳景色。
段青舟一袭黛青色衣衫,盘膝而坐,抬手挥袖间,越发的出尘绝色。琴音起来平淡深远,缓缓弹去,如一幅淡淡笔墨,随后调子一转,铮铮响彻,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几带起,几拨刺,臞仙作秋鸿。
楚翘在一旁抱膝坐着,她很有几分欣赏的水准,听着听着竟入了神,等到一曲做罢,良久才反应过来,泪眼婆娑的问道:“完了?”
段青舟一点头:“完了。”
楚翘抽了一下鼻子:“这就完了?”
段青舟又是一点头,楚翘见了,嚎啕着,立马就哭了:“怎么就完了呢,不成,你再弹一遍与我听听。”
段青舟最见不得楚翘流眼泪,头疼到:“不过抚一曲琴罢了,我又没欺负你,你怎地还哭上了?”
“我怎么知道!”
楚翘用力的锤他一拳,又吸了一下鼻子,半脸泪水半脸鼻涕,她也不想哭,只因为怀孕受了影响,伤春悲秋的很厉害,动不动就要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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