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员外好厉害的手段!儿媳呀,你伤的如何?可有怎样?”
朱老太太连忙去扶余氏,余氏疼得直哼哼,却不忘咒骂起黄府那群披人皮的狼:“一群挨千刀的,下手怪狠!等着瞧吧,生儿子没屁眼,早晚要遭报应!”
虽疼得直咧嘴,余氏骂词却是不休,骂骂咧咧的始终不见停,等她出了气,骂了够,这才住了嘴,开始回想这其中的不对劲:“你说这人参,咱一直抱着没离手,怎地就成假的了?”
朱老太太平时默不作声,却是个有主意的,瘪着老嘴想了想,开口道:“人人都道东市药堂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这人参事有蹊跷,只怕是捉弄咱们,故意卖的假货!”
这会子余氏全在气头上,听朱老太太这么一说,觉着十分的有理,当即插了腰秆,一瘸一拐,气势汹汹的就上了门。
“卖药的,你给老娘滚出来!”
余氏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终日打雁反教雁啄瞎了眼,被如此算计,余氏受了天大的亏,鼻子眼睛全气得挪了位。
大掌柜的都是笑微微,乐呵呵,如
往常一般:“这位大嫂稍安勿躁,我这不是来了吗?”
余氏气得长发凌乱,形似夜又:“你卖我那人参乃是假的!”
大掌柜一征,做出个诧议的神色:“我药堂自开张以来便是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大嫂红口白牙可不好污蔑人!”
“我冤枉你?你拿萝卜充人参!害得我被黄府的人一顿好打!”
平白挨了顿打,还受了冤枉气,这些事向来是余氏对旁人做的,如今一一返到自个身上,滋味可想而知。
“诶?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萝卜自古便是小人参,你们庄户人家也说萝卜比人参。这萝卜在山里长了一百年,可不是百年老山参吗!我哪里拿萝卜充人参了!”
大掌柜翻了个白眼,抱了手,满眼的鄙夷:“况且你这种人家是吃得白参的么?要人参不就是要那萝卜!自己不说清楚,反倒怪起我来?”
余氏气的脑袋都发昏:“一小根白萝卜,你敢要我一百两银子?”
他早就备了一套说辞,大掌柜呵呵一笑:百年的萝卜也算得稀奇,还不值这一百两吗?况且您是给我现银了还是纸票?
大掌柜的本就是生意人,能言善辩,妙语连连,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愣将余氏堵的是瞠目结舌,理屈词穷,哑口缄默。
最后,余氏急了眼,跳了脚——我将女婿女儿请来,替我主持公道,且瞧瞧你这奸商是如何个做派!
大掌柜的不慌不急,伸长脖子喊了一声:“段先生,余姑娘,这位大嫂要请你们出来呢!”
话音刚落,段青舟与楚翘便掀了帘子从后屋走了出来。
“娘诶,刚我与青舟哥
哥前来结账,怎地半月时日,奶奶便吃了两斤杜仲子,一斤阿胶,三斤女贞子?怎地还要吃人参?这是得了什么病!娘快让大掌柜的给奶奶瞧瞧!”
楚翘装出一副焦急模样,眼睛却是斜向后边的朱老太太,心中不禁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余氏还真有脸敢来药堂,也不枉她与段青舟在此守了整整半日。
事情的轻重缓急,余氏还是晓得的,若是借病赚钱的马脚露出,怕是以后都莫想再来讨钱,余氏急忙打起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段青舟却是不由她多说,故作奇怪的道:“我似是听到你娘上黄府被打了一顿,这是……”
一双狭长的凤眸瞥向余氏,段青舟笑了:“刚才黄府有几个小厮到我店里吃小食,说来了对拿萝卜充人参骗钱的婆媳,那婆媳二人之前还常常拿些草药上黄府售卖。”
余氏一听,脸全白了——这段青舟是什么都晓得!
“呀!敢情这是装病拿我当冤大头宰啊!”
楚翘一双眼睛冷眯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我生你养你,让你出点钱咋啦!又不是要你的命!你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你一口粥呢。”
余氏再不要脸也总归有点羞耻心,又被拿了个正着,当真叫个没脸,但余氏哪里是会认的人?
虚张声势是惯用的伎俩,她一边恶声恶气的骂,一边脚底抹了油似的,夹着尾巴溜出了药堂。朱老太太更是见风使舵,势头不对,着挪腾着小脚,拉着孙子早走了。
楚翘与段青舟相视一眼,皆笑了——有此一出,想来余氏朱老太太是不敢再拿生病的幌子来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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