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没见,这个男人依然是肥头大耳,左边耳垂上还有一个大痦子,头发剃得极短只留下一点点毛茬,嘴里叼着烟,上身穿着肥大的白衬衫,黑色的皮包夹在腋下,滚圆的啤酒肚把腰带撑得紧紧绷绷。
徐飞认识这个人,他名叫徐阳,是自己的二叔。
徐飞五岁的时候爷爷去世,留下奶奶一个人。
本来商量好了两家轮流照顾,但是徐阳却拖家带口搬去了镇子,连着两年多一次都没有回来。
都说天下爷娘爱小儿,徐飞的奶奶也是如此,吃穿用度都是大儿子家供着,但是家里的田产房子却悄悄换成了徐阳的名字。
后来奶奶病重,吃药看病的前也都是徐飞家里在出,母亲没日没夜地照顾奶奶,自己也累出了一身病。
重病的时候,奶奶就总是念叨着徐阳,但是盼来盼去却始终连个面都见不到,有时候她一发狠,也说把房子和地都划到大儿子徐朝名下,但是过了一会儿自己就忘了。
直到奶奶病危,打电话通知过去,从乡源镇到桃山村几十里的路,他们一家子愣是走了五天,奶奶的灵堂都支起来之后才赶了回来,到底是没让老太太看到最后一眼。
回来之后假模假式地哭了一通,连头都没嗑,翻出来奶奶的房产证和土地所有证扬长而去
。
现在,就这么个人,竟然好意思来找自己?
徐飞眉毛一挑,根本不理会他,转头问赵跃进说:“赵叔,什么情况?”
前天赶集的时候赵跃进支了一笔公账用来给护药队的人买统一的制服和装备。
现在赵跃进站在那,一身保安衣服,黑皮鞋,腰里面别着橡胶辊,胸口上挂着对讲机,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赵跃进哼了一声:“这俩人想闯空门,被我抓了个正着。”
闯空门就是趁着物主不在家把门撬开,光天化日把家里的东西洗劫一空。
话没说完,徐阳的老婆李金凤就冲上来用尖锐的声音叫着:“说谁闯空门呢?我老公是徐飞的叔叔,我是徐飞他婶子!”
这女人烫着一头爆炸卷,一张刻薄的脸像驴一样长,至少刷了三层粉却依然无法遮掩上面的皱纹,脖子又长又细,搓衣板似的身材挂着黑色的连衣裙。
如果是不是手腕上脖子上戴着几件金银首饰,活脱脱就是一个晾衣架子。
看看又高又瘦的李金凤,再看看又矮又胖的徐阳,徐飞心中一乐。
这俩人是在神龙岛上给人干活的?
“叔叔婶子也没有当街踹人大门的啊。”赵跃进还是不信:“小飞,他们俩说的是真的?”
徐飞无奈地点点头:“我也希望是假的,这是我
奶奶的二儿子徐阳,旁边那是他老婆。”
“哦,这孙子就是徐阳啊!”赵跃进恍然大悟:“当初你们家老太太死之前念叨了四天都没回来看一眼的那个?”
徐阳涨红了脸:“这说得什么话?我那时候是公司有事!”
“就是!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来说吗?”李金凤也不乐意了,指着赵跃进的鼻子大骂:“管得还挺宽,你怎么不管管自己老婆偷人的事儿?”
赵跃进一下子就急了,抽出腰间橡胶辊指着李金凤:“你再说一句试试?”
眼看着就要动手,徐飞叹了口气:“赵叔,你别生气,这俩货色就这个德行。你先忙你的去,这边我自己处理。”
赵跃进把棒子插回腰里,转头对徐飞说:“小飞,有事儿就给叔打电话,咱们采药的马上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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