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想留在这边。
一是这家电瓷厂无法和南京电瓷厂相提并论。
在这边她顶天混到副总的位置,但这边的副总实在没有多少含金量,只是工资略比中层领导高一些。
如果在那边,混到中层,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还有,这边的职工文化水平普遍低,少有的几个大学生,还都不是本专业的,重要的技术岗位上,多数是中专生,留在这里,她很难进步。
而在那边,研究生学历的人都比比皆是,各种学术论文不时地在国家级的期刊上发表。
二是她从十岁离开大西北,虽然后来又在省城上过四年大学,但她还是更喜欢南方,喜欢南方的温暖湿润,喜欢南方的车水马龙,繁花似锦。
她虽然比较宅,不热衷于社交,不怕孤独,享受独处,但她还是不太适应大西北的荒凉,她更喜欢在喧嚣的城市里偏安一隅,所以她常以“中隐老人”自居和自嘲,所谓中隐隐于市。
她喜欢一个人漫步在街头,闲云野鹤一样地闲庭信步,以局外人的角度感受城市的喜怒哀乐。
喜欢一个人捧着一杯热奶茶,坐在高楼的窗前,俯视万家灯火。
喜欢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影厅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欣赏着另一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然而在定东市,她很少能享受到这种成年人的乐趣,在定东市人的认知里,这些事情,是不适宜女孩子一个人去干的,除非失恋,或者抑郁了。
三是南京距离她的老家只有四百多公里,且随时有车,来回一趟很方便,而定东市距离她的老家却有两千多公里,来回一趟,费时费钱又费力,父母年纪大了,她想经常回去看望他们。
许清涯站在宿舍的窗前,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前是一片搭着雨棚的瓷场,再远处,是煤气站高耸的煤堆;再远处,是顺着地势蜿蜒起伏的院墙;再远处,是院墙外面一个又一个工地;再远处,是未开发的丘陵地带
她仿佛看到,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像猴子一样窜上一棵高大的沙枣树,撇下一枝一枝的树枝,扔到地下来,像珍珠一样的沙枣粒从地上飞溅起来,她的眼前,一片五颜六色的光点在跳跃不停。
下午,许清涯继续投入工作,然而总是心神不宁,助手李彩衣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问道:“许工,你怎么了?”
许清涯讷讷应道:“没怎么啊!”
李彩衣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一下午没听见你笑了。李总说,只要能听到许工的笑声,就说明产品质量没问题,大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哪有那么夸张呀?”许清涯笑了,不过只笑了一下,又变得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小李,现在定东市的房价怎么样?”
“贵,贵死了!”正值适婚年龄的李彩衣似乎很关心本地的房价,说起来如数家珍,“均价都超过五千了,咱们厂附近的房更是涨得快,因为市政府要迁过来,都上六七千了。谁能想到啊,再往前推四年,这里的房价还不足一千呢?吴小二烩菜那三层楼是年前买的,好像才三千多,总共二百多平米,花了八十多万,赚大发了!是她男朋友给她买的,啊,羡慕死了,我要是有那样一个男朋友就好了。咦,许工,你怎么关心起房价来了?莫非你要买房?你不走了吗?”
许清涯不自在地哦哦两声:“我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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