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这么拖着。
赵筱雨进入了高考冲刺阶段,学习任务很重,每天学得昏天黑地,也就无暇顾及这事了。
两位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瞅着没多少日子了,仿佛那件事并没有唤起他们的活力,反而让他们失去了等待的信念,她知道他还活着,他知道她活得还好,似乎再无别的奢求了。
高考后的一天下午,院子里铺满了阴凉,两个花池里的花开得姹紫嫣红,无所事事的赵筱雨和张姨正在修剪着枝叶。
赵丁旺不仅让家里的人按照他的想法生活,还让院里的花花草草按照他的想法生长,长得个头太高的,或者漫延出花池边缘的,显得突兀的,都要被修剪掉。
他家已经搬进了三层别墅,这幢别墅的造型很奇特,不知是哪个奇葩设计师设计的,齐齐整整,四四方方,外表挂着灰色的花岗岩,不是中式风格,也不是欧式风格,很像古代的碉堡,在赵筱雨看来,它就是一座活死人墓,不是比喻,是真的像。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家里的灯火熄了以后,从外面看它,竟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赵丁旺却说,这是风水格局,有助于家业兴旺。
家里有时热闹得像集会,让人不胜其烦;有时却冷清得像与世隔绝,让人倍感孤独,赵筱雨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常常骑着摩托车满街疯跑。
这时的院子里很安静,时而能听到一两声剪刀修剪枝叶的咔嚓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更加突显了寂静。
忽然传来几声啵啵的响声,赵筱雨张目四顾,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的目光从宽大的玻璃窗上扫过,看到玻璃后面贴着一张异样清晰的脸,是姥姥,但赵筱雨却吓了一跳,玻璃又啵啵响了两声,是姥姥在敲玻璃。
赵筱雨回了屋,去了姥姥的房间,姥姥住在一楼,此时她拄着拐杖站在窗户前。
“姥姥,”赵筱雨问候了一声,“你叫我吗?”
董淑兰迟钝地转回身,似乎有点不认识赵筱雨,但她还是认了出来,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带我——去见他。”
她的声音很低,气息不足,但赵筱雨还是听清楚了,这一刻,她的心里并没有一点欣喜,姥姥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点点头,掏出手机给赵小禹打电话:“老九,开上你的小破车来我家,我姥姥要见你爷爷。”
在等赵小禹过来的时候,董淑兰坐在床沿上,指挥着赵筱雨给她找衣服,在衣柜底部的被褥
董淑兰说:“把那件红褂子给我拿过来!”
那是一件款式非常古老的红条绒外套,很多地方磨白了,还打着几块同色的补丁。
赵筱雨将衣服抖了几下,说:“姥姥,这件有点厚吧,今天气温27度。”
董淑兰说:“没事,人老了,耐热不耐冷。”
当赵筱雨给姥姥穿上那件衣服时,姥姥竟然露出了一丝少女般的浅笑,她的脸也被红褂子映红了。
“姥姥,我给你梳头吧!”赵筱雨说。
“哦,好。”
赵小禹开着夏利到了酒厂对面,给赵筱雨打电话,说他到了,赵筱雨说:“那不是有幢三层楼吗?你把车开到门口,我和姥姥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赵小禹疑惑,这不是赵厂长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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