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瞎说,和我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赵小禹笑而不语,故作高深,陈慧以为他就是信口胡扯,没再追问。
赵小禹不喝酒,不参与话题,很快吃饱了,说了声“我去褪猪”,就起身走了。
赵筱雨问陈慧:“褪猪是什么意思?杀猪了吗?”
陈慧说:“芳芳她爸瘫痪了以后,我九哥每个礼拜都要给他洗澡,按在床上像褪猪一样搓,我九哥就说那是在褪猪。他怕咱们闯进胡叔的房里,就给咱们说一声。”
赵筱雨哦了一声,不由往门外望了望。
赵天尧陪着几个娃娃喝酒,喝得很开心,很快就喝多了,说话舌头有些打卷,眼神也有些涣散,孙桂香想劝他别喝了,但转念一想,就算让他敞开肚量喝,还能喝几天呢?
难得开心一次,就由着他吧。
陈慧前前后后只喝了两盅,赵筱雨却没少喝,举止也有些失态,张牙舞爪的,她今天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一件丝质的,像睡衣一样的大红连衣裙,显得随意又邋遢,根本没个学生的样子,倒像个市侩的农家婆娘。
金海为了和赵筱雨看齐,也没少喝,孙桂香几次给他使眼色,他都视而不见。
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赵筱雨站起来给赵天尧敬酒,酒杯端在桌子中央的上方。赵天尧也站了起来,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点怪异,涣散的眼神又重新聚拢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脸上泛起一团红光,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他忽然双手抓住赵筱雨的手,叫了一声:“淑兰!”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赵天尧活了一辈子,各种不良爱好都有,就是不爱女人;喝了一辈子的酒,也从来没有酒后失德过,大不了躺倒在炕上呼呼大睡,今天只喝了这么点酒,就失态到拉住一个孙子辈小姑娘的手不放,实在是匪夷所思。
金海大怒,喊道:“你干什么?放手啊!”
一把将赵天尧推开。
赵天尧年老体衰,加上酒后身软,向后跌了两步,把椅子撞倒了,幸好孙桂香及时扶住了他,才没摔倒。
“你疯了!”孙桂香怒视着金海,“你爷爷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耍什么威风呢!本事没学会,脾气倒见长啊!”
“他,他……”金海争辩道。
“闭嘴吧你!”孙桂香骂道,恨恨地瞅了赵筱雨一眼,“跟上好人学好人,跟上巫婆跳大绳,我看你现在连点人性都没有了!”
陈慧吓得胆战心惊,不安地望着赵筱雨,她深知这个好朋友的性格,吃软不吃硬,被孙桂香这样指桑骂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闹腾起来可难堪死了,可令她意外的是,赵筱雨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双手还在空中举着,嘴微张着,失魂落魄,似乎根本没听到孙桂香的话。
赵天尧这时醒悟了过来,满脸羞愧,双手合十,向赵筱雨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啊对不起,人老糊涂了,做下这没脸的事……”
“大,”孙桂香阻止了他,“你给她道什么歉呢?就是握握手嘛,有什么呢,她那手上有金皮皮吗?”
扶着赵天尧出去了,临出门时,回头又喊了一句:“都给我滚吧,一群不识眼头见识的东西!”
金海低声嘟囔了一句:“为老不尊!”
陈慧望着兀自发呆的赵筱雨问:“筱雨你怎么了?”
赵筱雨这才回过神来,摆弄着胸前一条大辫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
又对金海说:“这有什么呢?你妈说得对,长辈握握晚辈的手,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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