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陈慧如愿以偿地重返校园。
同学们渐渐知道了她和赵小禹的关系,赵小禹因此多了两个外号,一个是“九哥”,一个是“老九”,后者叫的人居多,有时高美娥也调皮地喊他老九。
何锐平又开始尝试追求陈慧了,但中间隔着一个赵小禹,他就不像过去那么明目张胆了,毕竟他和赵小禹表面上是哥们儿弟兄。
放农忙假了,因为失去了胡明乐这一主要劳力,孙桂香便让金海也下地里干活,金海推说要学习,赵小禹说:“妈,你就让他学习吧,农民少他一个不少,可是学生少他一个就是国家的重大损失。”
这话虽然夸张,却是赵小禹的真心话。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明白孙桂香对这个家的重要性,尤其是把那些钱给了陈家后,他觉得非常对不起孙桂香,所以给金海适当的优待,他心里才稍觉平衡些。
金海学习那么好,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如果家里只剩下一个上学的机会,那也只能是金海。
赵小禹拍拍胸脯说:“妈,放心吧,我干活一点也不比胡叔差!”
他每天早早地起床,摇着四轮车哒哒地开向田野,等到孙桂香做好了早饭,他已经割了半车斗的葵花头哒哒地开了回来。
中午孙桂香收工回家做饭,赵小禹还在地里,估摸着饭熟了他才回去。
晚上也一样,只要天没黑到看不见他就不收工。
10岁的胡芳芳也提着镰刀去帮忙。
她个子低,够不着葵花头,赵小禹就将葵花杆刨倒,让她坐下割。
小小的人儿,一天也能割不少葵花。
她的两只小嫩手被染成了草绿色,指间长满了茧子。
相比之下,赵天尧的作用越来越可有可无了,不管是割头,还是刨杆子,他干一阵就气喘不止,孙桂香和赵小禹让他回家休息,他说:“顶不了大用,顶点小用也行。”
为了给自己增加力气,他穿上了军装,戴上了黑眼罩,但庄稼似乎并不怕他,一个个挺直腰杆,向这个瘸腿瞎眼的老人表现着它们最后的倔强。
这天下午,四人正在地里忙活,一个穿着红半袖的女孩跑过来,站在田埂上喊道:“九哥,我来帮你家割葵花了!”
陈慧是和她二哥陈子光来的,陈子光被准岳父“请”到新建队帮他家干活,陈慧顺道跟着来帮赵小禹家收秋。
于是,地里就出现了最勤劳的一对兄弟俩。
陈子光和赵小禹一样,也是早出晚归。
一早,武家的人还没出来,他就出来了。
傍晚,武家的人都回去了,他仍在地里。
队里的人也知道了赵小禹和陈子光的关系,每每感慨一句:“该说不说,陈家的人干点活是很利索的!”
陈慧每每嘀咕一句:“给自家干活他可没这么积极!”
但陈子光的状态明显不如小他十岁的九弟赵小禹。
两人在各自的地里收割,赶到两地相隔不远的时候,就不时地遥遥相望几眼。
陈子光总是垂头丧气,生无可恋地挥舞着镰刀,像旧社会地主家的长工。
赵小禹却总是意气风发,虎虎生风,赤膊上的肌肉泛着油彩,翘着嘴角,戴着墨镜,用胡芳芳的话形容就是:最帅最酷的农民!
赵天尧对陈慧的到来很是高兴,闲时总是问问她家里的情况,忙时总是让她别累着,吃饭时总是第一个招呼她,让她挨着自己,不停地给她夹菜。
赵小禹说:“爷爷,你不用讨好她,现在不是她家人认不认我的问题,而是我认不认她家人的问题,应该是她讨好咱们才对!”
陈慧可怜巴巴地说:“九哥,你可以不认他们,但不能不认我!”
“凭什么?”
“因为咱们家就我一个女的。”
“你妈不是女的?”
赵天尧每当听到赵小禹和陈慧说话,就忍不住教训孙子几句:“别总是你爸你妈你哥的,是灰比土热,他们才是你最亲的人!”
赵小禹沉默片刻,说:“我只有一个爸,一个妈,我爸叫赵大顺,我妈叫孙桂香。”
完了再补充一句:“我不喜欢哥哥,我只想当老大!”
赵天尧几次想要叫帮助武家干活的陈子光来家里吃顿饭,赵小禹坚决不同意:“他现在可是武家的人,给他吃还不如喂狗呢!”
孙桂香也说:“就是,他胡叔还在床上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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