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鼎这一表态,令胤禛极为高兴,脸色浮现不正常的红晕,连声吩咐高无庸、戴梓好生操办好数术馆一切事宜,绝不可令梅先生失望。
众人退去后,胤禛笔挺而立于窗前,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高昂着头颅,双眼望向远方,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切终是尘埃落定。
这几日他一直思索,大哥、二哥尚在,皇阿玛在幕后虎视眈眈,他不能正面与大哥、二哥相争,该如何在皇阿玛、大哥、二哥夹缝中生存呢?
最终的答案: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对大哥、二哥,他要将“不争”进行到底;对三哥、八弟,他要“争”,稳扎稳打巩固势力,进而做皇阿玛、大哥、二哥平衡各方势力的“利刃”。
他得让皇阿玛明白,他是真的心怀忠诚,不受外界影响,是真正的忠臣;
让大哥、二哥相信他,非阴谋夺嫡的人,而是一心为国,尽职尽责;
他对外人冷漠,对朝臣冷脸,却决不能漠视大哥、二哥,该示好也得示好。
同时,站在皇阿玛的立场上,忧君之忧,急君之急,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三人对他的看法。
一日,两日不行,就一月,两月;一月,两月不行,就一年,两年。
反正,皇阿玛正春秋鼎盛,对皇子斗争应付的还游刃有余,皇阿玛都不着急,他急什么呢!
正好,他最擅长的就是等与忍,熬着就熬着,怕什么!
翌日,御书房,康熙死盯着前来通报的李德全,冷声叱道:“谁?谁又来了?”
“赵,赵御史求,求见。”李德全颤颤发抖,恨不得与地砖融为一体。
康熙扶额一瞬,挥挥手,无奈地同意放人进来。
“皇上,臣有本要参!”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康熙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端午休假了,你还要参啊,有完没完!
面上还得挤出个笑脸,咬牙切齿地哼出一句话,“赵爱卿,今儿没早朝!”
“臣知道。”赵御史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臣来御书房求见了。”
“你……”康熙怒了!
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朕要保持明君形象,喷了就喷了。
如今你居然上赶着来求见喷朕,完全没有把朕这个帝王放在眼里,朕一定要压一压你的气势!
康熙如此想着,低声朝梁九功吩咐,“去,把朕那些个好儿子都给朕叫来!”
梁九功瞥了眼紧握双拳的康熙,麻溜地御书房,内心直摇头:万岁爷,您搞不定赵御史,就想骂儿子出气……阿哥们摊上您这么个阿玛,也是命苦!
赵御史不顾康熙的黑脸,大声吼道:“臣要参皇上您!”
那一瞬间,御书房内除了康熙与赵御史,其他人恨不得连呼吸声都没有,齐齐低头呆在原地。
康熙瞪大眼睛,扯下一把胡子,疼得呲牙,却还是隐忍怒火,“说,今儿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要把你大卸八块!!!”
赵御史双眼精光爆亮,丝毫不惧,“臣要参皇上三件事!”
三件?
差点憋出内伤的康熙惊呆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么,三件?他何德何能啊!
赵御史说:“第一件事,皇上徇私,树了个坏榜样!”
“噶礼罪证确凿,皇上却顾念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徇私,甚至连半点责罚都没有,置大清律法于何地?
皇上,您乃万民之父,山东灾情尚在,任由噶礼肆意妄为,可还记得您是一国之君,当赏罚分明?”
自四月初起,关于噶礼的弹劾就不少,待月中山西平遥郭明奇等人进京状告噶礼,巡城御史袁桥接状后当即上书弹劾噶礼七大罪,桩桩件件有迹可循。
一,通省钱粮,总共搜刮四十余万两,皆是民脂民膏;
二,用巡抚印簿,查收山东各地宗祠修建,勒捐二十余万两;
三,纵令汾州府同知马遴婪赃,分润至少十五万两;
四,纵家奴在平阳、汾州、潞安三府,勒索商人银钱;
五,因诉讼向临汾、介休富户亢时鼎、粱湄等索贿;
六,知县杜连登向其行贿,对他大加庇护;
七,这畜生居然隐匿平定州冰雹大灾,任由山东灾情恶化,该死该死!!
半数御史先后都上奏,结果呢?康熙仍旧是轻拿轻放。
只让噶礼上折子自辩,怎能让赵御史不气恼,才有了连刷两月政绩的非常规操作!
最可气的还是噶礼,居然诬陷郭明奇等人是为逃犯,言辞凿凿声称这些人赴京所告,全为陷害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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