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能得罪的,竟然是太子?”
涂节满脸疑惑,呆呆的望着胡惟庸。
在他听来,胡庸这话就跟笑话一样。
朱标毕竟只是个太子,上面有皇帝,有皇后。
整个大明朝,怎么看也不该是温文儒雅的朱标最不能得罪。
而看着涂节那满心疑惑的表情,胡惟庸却沉声说道:
“满朝官员均是对陛下畏之如虎,可殊不知触怒了陛下,万幸之余尚有皇后娘娘,亦或是太子为其求情。”
“可若是得罪了太子,以陛下对太子的信任与器重,以皇后娘娘对太子的宠爱,任凭是谁也无法在大明立足。”
“所以即便我知道此时北伐大军根本不缺粮草。”
“可既然太子下令,哪怕是从商人手中购买,这五万石粮草也要按时送到北平。”
“这.....”
涂节有些震撼之下,看向胡惟庸低声问道:
“义父,陛下对太子就没有一点点的猜疑?”
毕竟历朝历代,几乎没有皇帝不猜疑太子的,恐怕也没有太子不想尽早上位的。
可听到涂节这话,胡惟庸非但没有厉声训斥,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涂节。
“若陛下真的猜疑太子,那就不会拿着剑追着太子砍了。”
“若太子想要上位,也就不会顶撞陛下,控诉陛下乃是昏君了。”
“嗯.....义父所言极是,我现在就将书信发给河北、山东的官员。”
“不急。”
见涂节拿起信件就要离开,胡惟庸淡淡说道:
“这五万石的粮草必须按时送到北平,可筹措粮饷的动静也可以闹得更大一些。”
“义父,您的意思是....”
“既然是从商人手中紧急收购粮草,那价格自然也要高一些。”
尽管胡惟庸始终将李善长的忠告记在心上。
可朱标动动嘴皮,就要他再筹措五万石粮草这件事儿,依旧让胡惟庸心里不爽。
特别是想到当时朱标一言而断,压根不给他诉说困难的机会,胡惟庸就恨的牙根儿痒痒。
他毕竟是大明朝的丞相,又不是朱标的狗。
总不能朱标丢出去个球,他都要屁颠屁颠的给叼回来吧。
而且筹措五万石粮饷是朱标亲自下令,当时老朱也听到了。
就算最后发现要花费大量银两,朱标也怪不到他头上,朱标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义父....”就在胡惟庸沉思之际,涂节突然再次出声道:
“义父,您方才不是说,整个大明朝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位太子殿下吗?若是这次从中牟利,会不会....”
“太子自然是不能得罪,可筹措粮草也是太子下的命令。”
“该争的时候,也还是要争的,否则将来但凡有麻烦事儿,太子一股脑推到你我头上,我等又该如何?”
不动如山、动则如山崩。
对于李善长的这句忠告,胡惟庸还是铭记在心的。
只不过他还是认为李善长这一辈子都过于谨慎了些。
在老朱面前唯唯诺诺也就罢了,在朱标面前依旧不敢抬头,最后被朱标设计的辞官还乡,他还不敢争些什么。
在胡惟庸眼中,李善长谨慎的有些软弱了。
然而他不是李善长,该争的时候他还是要争的。
如今稍稍试探一下朱标,在他看来也是很有必要的。
“涂节,太子久居深宫,他自然不知民间粮草的真实价格是多少。”
“可是陛下可是亲历过民间的......”
“那有何妨!”不等涂节说完,胡惟庸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陛下亲历民间之时,中原动乱,当时粮米价格是现在的数十倍不止。”
“你只需让山东、河北两地的官员多报个三倍五倍,陛下自然发现不了。”
“总而言之,这是太子下令,陛下当时也听到了。就算陛下有所怀疑,哪怕为了太子的颜面,陛下也不会深究什么!”
听到胡惟庸这话,涂节虽然依旧有些不安,但还是在密函中添了几笔。
只不过见涂节那惶恐不安的样子。
胡惟庸沉吟片刻,还是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涂节,为父知你聪明,也将你视为左膀右臂。”
“将来这中书丞相的位置,自然也是你的。”
“你我现在所为,也是要告诉咱们这位太子,不能什么麻烦事儿都丢带
“为父也是为你将来出任丞相铺路!”
“义父.....”
“方才那些话你要牢记在心,可与太子争,可也要分清形式,知道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不该争!”
看着摆出师长模样,谆谆善诱的胡惟庸。
涂节虽然心有鄙夷,但还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跪在胡惟庸跟前感激回道:
“义父教诲,涂节谨记在心。”
“义父大恩,涂节万死不辞!”
“起来吧。”将涂节扶起来后,胡惟庸亲自弯腰为涂节拍去身上尘土。
“还有,替为父备上一份礼物。詹家女儿要嫁给太子,为父今夜也要去拜会詹同才是。”
“是。”
涂节应了一声,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而看着涂节离开的背影,胡惟庸眼中却闪过一抹鄙夷。
他虽与涂节有师生之名,涂节更是拜他为义父。
可胡惟庸很清楚,涂节跟他一样所图甚大。
然而涂节却要比他蠢笨许多。
因此,他自然要向李善长对待自己一样对待涂节。
凡需舍弃之时,他自然不会顾念什么师生之谊,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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