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她拿乔、讨价还价。
不过是个下人,好用她就留着,不好用那就卖掉。
身为下人,最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刘大旺的两个儿子,全都躲着她的目光。
倒是刘宝福身后一个被人压着跪下来的小孩子,眼中全是怒火,死死的盯着顾瑶。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以后是要当大官的,等我当了大官,让人打死你。”
“打死我?”
顾瑶笑得更恣意,她眸子极冷,扫着小男孩身上的细绸短衫。
“你可知奴籍之人就算读书识字,也不能考科举?
“还有,你能不能当大官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能让人打死你!
“四喜,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分寸。”
四喜领命就出去喊人,小男孩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倔强的瞪着顾瑶。
倒是她身边的妇人抖成筛子,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东家,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他是小孩子不懂事,求您放过他吧。”
妇人哭的梨花带雨,委屈娇弱的模样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瑶一步步,像是踩在她心尖上般,走到她面前。
她抬手从妇人头上拔下一根足金的发簪,又用手掂了掂。
“他不懂事,你这个做娘的也不懂事吗?你不懂事,你男人,你公爹也都还小,全都不懂事是吗?”
她啪的一声,将金簪砸在妇人脸上。
妇人的哭泣声顿停,身子摇晃着,再是看都不敢看顾瑶一眼。
四喜带了两人从院外进来,一人手中拎着一个长凳,一人手中拎着一根板子。
顾瑶冷眼扫着变成鹌鹑的刘家人,抬手指了指刚刚叫嚣的小孩子。
“打板子,我不说停就不许停!”
“东家饶命啊,冬儿还小,他受不了啊。”
刚刚才忍了哭的妇人,又死死的抱着小男孩,哭嚎起来。
顾瑶淡淡的看她,“他不懂事,你们不管,那我就帮你们管。
“别哭的跟死了爹一样,我这个东家愿意出手帮你管孩子,这是你们母子的福气。
“放心,也就这一次,下一次嘛,新东家是否愿意帮你管孩子,就看人家有没有这份兴致了。”
她话音一落,四喜就带人上前,将小孩子从妇人怀里抢了出来。
人还没被压在长凳上,刘大旺和刘宝福就全部扑了过去。
“你们不能碰冬儿,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要打就打我。”
刘宝福将冬儿死死的护在身下,这一天里一连串的变化让他到现在都有些懵。
他原本心里还存着一家子脱离奴籍,以后买个大庄子,他们也做个乡绅的美梦。
现在美梦变成噩梦,他一个大男人身子都跟着有些抖。
“想替他挨打?可以,子不教父之过,你确实该打!”
顾瑶没有非要为难一个孩子的念头,刘宝福要跳出来,那她就成全他。
反正,她只需要再找一只鸡,震慑一下庄子里除刘家人外的其他下人。
啪!
板子大力打在刘宝福身上,他这些年连地都很少下,跟着刘大旺一起,一家人过得半点不比大户人家的主子差,哪里能受得了这个。
只一下他就嚎了起来,声音凄厉得放肆拍在身上的不是板子,而是刀子。
顾瑶扬着头,傲然转身看向一言不发的顾宏博。
“父亲,女儿如此来管教这些不听话的下人,可还好?”
顾宏博沉默着点了下头,放下手中的茶碗,就头都不回的离开了正院。
他就这样走了,没有给刘大旺一家任何交代和希望。
刘大旺瘫坐在地上,知道他们一家这一次算是完了。
不过是十个板子,刘宝福就已经没了声音,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都会让人以为他被打死了。
顾瑶走回陆景之身旁,仰头看他间柔柔一笑。
“景之,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陆景之抬手在她鼻尖轻轻捏了下,“瑶儿是什么打算?”
顾瑶哼了一声,拉上他作乱的手,一根根手指交缠,旁若无人的十指紧扣。
“刘庄头,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你们一家?”
刘大旺瘫在地上,此时身子软得爬都爬不起来。
他动作极慢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才跪在地上给顾瑶磕了个头。
“求,求东家不要发卖了老奴一家。”
他已经绝了赎回身契,让自己一家彻底过上好日子的念头。
他现在只盼着顾瑶能高抬贵手,如果他们一家人真被发卖了,以人牙子的一贯手段,他们一家从此以后就要彻底分开。
家里的小辈也会被卖到各个府里,他的小孙子……
他还是舍不得放弃让他读书的奢念。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所有想法,顾瑶嗤笑了一声,拉着陆景之走到他身前。
绣工精美的绣鞋隐隐从衣裙中露出,鞋尖上还坠着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
精致又奢美。
她巧笑着,揉着下巴,眸子里全是为对方着想的善解人意。
“刘庄头想给一家人赎身也不是不行,我这人向来心软。”
她的声音像是能救人水火的天籁之音,让刘大旺明知不该,还是猛然仰头看向顾瑶。
“东家,我们,我们真能赎身?”
顾瑶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嘛……”
她对着身后伸了伸手,秋霞忙上前递了个账册到她手上。
她手一甩,账册就砸在刘大旺身上。
“这些年你们一家吞进去的银子全部吐出来,吐完,我就让你们赎身,赎身银子不高,一人五十两。”
刘大旺一家这些年在庄子上过得如同土皇帝,吃用都很是奢侈,银子花起来大手大脚。
让他们将这些年吞进去的银子吐出来,无异于抽筋拔骨。
顾瑶简单算过,等他们将银子吐出来,再给一家人全都赎了身,他们口袋里会剩不下几个铜板!
他们这些当惯了土皇帝的人,让他们重新过回一穷二白的日子,比将他们发卖了还要让他们难以忍受。
只是他们现在心里存着让那个冬儿读书,以后考科举当大官的心思,一时间还想不到这些。
等他们经历了想到了,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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