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县城乡结合部,某平房二楼。
阳台上。
“你还真来了啊?”周振华瞥了眼手肘撑着阳台,抽烟的沈天和。
“不是我干的,我怕啥?”沈天和表情轻松的回道。
“最好不是你哈。”周振华吸着烟,表情冷淡地扫视沈天和一眼,“你跟韩宝林过去的那些事儿,我懒得管,但我的人,你不能碰!”
沈天和眉毛皱了皱,没吭声。
房门与窗户紧闭的二楼房间里。
乞丐头发被薅掉一大半,满头是血,牙齿掉了三颗,满嘴都是血,鼻梁也塌了,模样看着相当狼狈。
“还嘴硬是不?”老鬼冷眼盯着乞丐,抬手一个大逼兜抽过去!
乞丐脑袋被抽得像是陀螺一样,整个人起码转了一圈,人都是懵的。
“谁指使你来的?说!”
老鬼指着乞丐的鼻子,模样凶狠地吼道。
“我说...我说。”
乞丐看着不到三十个平方的昏暗房间里的十多个混子,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对方啥名字我记不清楚,大概三十四五岁,一口烟熏大黄牙,个头大概一米七吧...”
“痛快点,就少遭罪。”老鬼冷眼说着,催促道,“再详细点!”
乞丐心里并没有被抓住的后果的心理预期,他实在是被打怕了,吸着带血的鼻涕思考半晌说道:
“哦对了,他应该是做沙场生意的,应该是采沙场的管事。”
“你咋知道这么详细?曹尼玛?当我傻逼是不?人家找你办事,还得先给你登记一下户口?”老鬼歪脖子瞪着乞丐,想也没想,铆足了力气,又是一个大逼兜甩过去!
“真的...我听见他打电话,说什么洗沙机啥的,当时他背着我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上出租车,他以为我听不见,听不懂,但我都听见了。”
老鬼眉毛一挑,“你还听见啥了?”
“还说什么大哥瘫了,沙场现在要靠你了之类的。”乞丐想了想,回道。
老鬼闻言,眼睛死死盯着乞丐,半晌,快步来到阳台。
“华哥,问出信了。”老鬼张口喊了句。
“啥情况?”周振华迈步走来,脸色阴沉地问道。
老鬼看了眼沈天和,沉默一会,轻声说道,“应该是万建章这狗杂碎。”
“怎么说?”周振华挑眉问道。
边上,沈天和眼神微微眯起,一声不吭。
老鬼说背后主使是万建章,沈天和并不是很意外。
来顺宁就那么长时间,得罪的人也一手数的过来。
其实乞丐不吐口,沈天和心里也怀疑了,只是没证据。
“应该错不了,万建章跟沈天和有仇,他可能想挑事儿,想借宝林的手去干沈天和。”老鬼沉吟说道。
周振华冷眼扫视沈天和一眼,思索一会问道,“万建章跟他啥事儿,你跟我说下。”
...
另一头,大约三个小时以前。
众盛采沙场。
大牙快步从出租车里出来,趴在出租车副驾驶车窗门口,冲里边坐着的中年交代几句后,径直去了采沙场板房的财务办公室里。
“老朱,有两台锤式制砂机和一台移动制砂机坏了是不?”大牙抽着黄果树,斜眼看着老朱问道。
“怎么了?”老朱四十来岁,穿着老款西装,手捧着茶壶,喝着茶问道:“老万舍得换新设备了?”
“换个毛线换,跟你说下,这两台机器我要拉走。”
“干啥啊?”
“我联系到了一个生产制砂机的厂家,拉回去能换新机器。”大牙狠狠吸了口烟,沉吟道:“老板是河n的,人靠谱,我把机器拉到河n,锤式补贴八千能换新,移动补两万二换新。”
老朱闻声愣了半天,“合着你过来就是找我拿钱的?”
“那不然呢?你工作也忙,赶紧拿钱吧,我知道沙场现在日子过得紧,但咱也是奔着提高沙场效率来的是不?”大牙一笑,咬文嚼字地继续说道,“那啥,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工欲善啥来着?”
“这事儿我得跟老万说下啊。”
“说吧,大哥那边我通过气了,一切我全权处理。”大牙大大咧咧地说道。
说这话时,大牙一点没慌。
即使给万建章打电话他也不怕。
万建章现在一个多月没来沙场了,这边啥情况,他也不清楚。
再者,万建章腿不便出行,要想继续把沙场干下去,那必须笼络身边人。
而大牙,差不多是万建章身边最后一个可信任的人。
至于河n的制沙厂老板?这人压根不重要,反正就随大牙编故事就完了。
老朱是知道大牙跟万建章关系的,他很明白大牙和万建章的关系,跟自己和万建章这种雇佣关系不一样。
但本着职业素养,他还是掏出手机,跑到外边给万建章打了个电话。
大概过了没到两分钟,老朱就跑了回来。
“一共三万八是吧?”
老朱沉吟说着,转身从保险柜里掏了掏,眼神很是不舍地从保险柜里掏出了三万多块钱摆桌上,说道:
“大牙,你可得早点弄完啊,这是沙场下个月的工资了,老万那边也没啥钱,你要不能早点把机子换了弄回来,沙场设备不够,工钱也开不出,是真完了。”
“这我能不知道吗?大哥的沙场月月亏损成这样,我急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大牙叹口气说着,认真的数了数钱,随即把钱丢一个小帆布包里,背着帆布包说道:
“行了老朱,你等我好消息吧!”
说着,大牙与老朱寒暄不到一分钟,就出了财务室。
出财务室后,大牙就回到出租车旁,招呼出租车内的中年出来。
然后带着中年到三台老损严重的制砂机前看了会。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来了一辆的大挂车,和一辆吊车。
把三台机器吊上挂车,随后挂车就开走了。
挂车开去哪了呢?
挂车压根没开去河n,甚至连顺安都没出,就在邻县的一个收废品站停下。
三台制砂机,被大牙卖废品卖了七千多块钱。
七千,加财务老朱给的三万八,再加找乞丐办事时,扣下的三万五,一共八万块!
对大牙来说,社会上混的高不成低不就,八万块钱,高低也是一比巨款。
而对万建章来说,这钱,这机器...是压垮濒临歇菜的沙场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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