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民有点不信的问道:“两百多个,吹牛逼吧?这么多人,警察不管?”
“怎么管?”
周理掏出一支软白沙抽着,骂道:“五溪市两个区,鹤清区和宝龙区一共才多少警力?管得过来吗?再说了,杜青叫的两百多个人就在厂子门口围着,也没干别的,就这么点事儿,以啥名目抓人呐?”
沈天和沉默一会,问道:“这个杜青啥路子?”
“杜青这人是五溪的老混子了,手下有人也有钱,在五溪市也有自己的实体,他在城西物流城那边开托运站,同时也干收死账和放水的营生,但比沈琨玩的大,在五溪市名气也大,属于五溪市有头有脸的大哥之一。”
周理抽着烟,缓缓说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杜青还是瀚荣集团的股东,他是跟吕薄荣玩的。”
“吕薄荣是谁?”张浩民一愣,问道。
沈天和眉头微皱的听着,吕薄荣这个名字他隐约听过,但具体这人干啥的,他并不清楚。
“吕薄荣这人属于五溪市的传奇啊,顾伯豪进去踩缝纫机(坐牢)后,五溪市的道上,就属他最红了。”
周理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有关吕薄荣的传闻有很多,有人说他是白手套,也有人说他有红色血液,还有人说他靠老婆上位,总之这个人的江湖传说很多,他八十年代就在五溪市混,名下的酒店、夜总会好几个,还涉足地产,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风光无限。”
张浩民有些感慨:“咱哥几个累死累活,一年挣不了一万块钱,吕薄荣这帮人每天啥事儿不干,一年千八百万进账,这上哪说理去。”
周理扭头看着沈天和,试探着问道:“天哥,咋办?要不要回厂子看看?”
沈天和摇摇头,冷静说道:“没那个必要,眼下这个局面,在我开枪崩沈琨时,就已经想过了。”
“那你啥打算?”周理问道。
“先待着吧。”沈天和思索一会,说道:“过几天小飞就出狱了,到时候哥几个一起干点事儿。”
……
与此同时,裕丰化肥厂。
掉漆的厂房外墙下,厂房大门口的一棵棵槐树下,此时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聚集了大量的社会混子。
这些混混年龄普遍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或是光着膀子露出胸前的关公纹身,或是蹲在花坛口抽烟,或是靠着墙根,眯眯眼望着进出厂子的女职工,当看见漂亮女工时,边兴奋的两眼放光,放肆的吹着口哨。
厂子内的女工大多眼神畏惧地看着混混,远远的就避着走,而男工则是神情复杂,有的畏惧,有的兴奋,有的甚至一脸崇拜。
厂子正对面约六十米的辅路上,黑色雅阁静静停着,杜青在众多混混的簇拥下,抽着烟,与身边朋友唠着嗑。
周理说厂房被两百多个混混给包围了,实际上乌泱泱的人头从厂房门口一直排到了两百多米的小卖部处,数目可能还不止两百个!
有人可能嗤之以鼻,但事实上,那个年代由于法制不健全、也没有今天全世界最多的监控摄像头等多个原因,导致犯罪成本低,犯罪率居高不下,类似的场景很常见。
“沈天和这小崽子能躲哪去呢?”
杜青叼着烟,冲迎面跑来的一个长头发瘦得跟麻杆似的混子说道:“柱子,你刚不是去查了吗?情况怎么样?”
“是啊?查到啥了没?”
“接连几天了,这小子都没来上班,家里也没人,能躲哪去?”
周围其他混混纷纷问道。
柱子咧嘴一笑,神情略显谄媚地冲杜青说道:“杜哥,我刚问了好几个车间的工人,还真抠出了一些消息。”
杜青眉毛一挑,“说。”
柱子接过一个混混递过来的烟,点上,快速说道:“沈天和是二车间三组的工人,平时跟周理关系很好,这个周理是车间主管的儿子,崩琨哥那会,周理也在,我估摸着沈天和八成是跟周理在一块。”
杜青弹了弹烟灰,“接着说。”
“周理这人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往火车站的小巷子里钻,跟车站的那些卖肉的娘们关系好...”柱子说着,停顿了下,眼神兴奋的接着说道:“我估计周理十有八九就躲在火车站或者汽车站的某个婊子家里,车站的那些个拉皮条的咱都认识,杜青只要你有交代,估摸着最多半天,就能抠出沈天和他们几个的藏身地!”
杜青眯眼想了想,冷笑着点点头:“倒也是个路子,五溪就这么大点地方,一半以上的混子吃着瀚荣的饭,我就不信还有我找不出来的人!!”
说着,杜青摆摆手,冲边上的混子说道:“行了,沈天和这崽子既然不敢回厂子,再围着没意义,散了吧。”
边上的几个小有名气的混子闻声顿时轰散。
而杜青则是弯腰上了雅阁,一上车,立马掏出一台最新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给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喂,老罗吧?我是杜青……嗯嗯,最近生意好吧……跟你打听个人……”
火车站,出租房里。
沈天和三人在出租屋闷了三天,都快闷出鸟了,沈天和本想着再躲个把星期,这事儿就差不多了了,但他依然低估了杜青所在的瀚荣在五溪市的影响力。
同天下午五点多,周理待不住,又带着他马子偷跑出去,说是去家具市场买个铁床回来,而沈天和和张浩民两人则是老老实实的在出租屋里看录像带。
当然不是带颜色的录像带,而是时下非常火的《射雕》,两人喝着啤酒,看得带劲呢,沈天和搁在茶几上的五手摩托罗拉手机嗡嗡嗡响了。
电话是周理打来的,沈天和摁下接听问道:“咋的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理急促的声音:“天哥,叫上老二,快走!立马走!!”
沈天和一愣:“握草?咋的了这是?”
“我马子被她老板摁住了!八成是杜青在中间过话,一两句解释不清楚,赶紧跑路就完了!”电话里,周理吼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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