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头的那个男人一跳下去,就进了旁边的藤萝幔帐之中,开启暗阁,几个人,唯有一个人在坐着,就是谢怀则。
暗室中昏黄的烛火,照在他脸上,影影绰绰,掩盖了他真实的情绪,让他看着像个石头雕刻出来的雕像,就是不像个活人。
刚才跟卫婵卫好嗨嬉皮笑脸,甚至说出主家辛秘还有些显得八卦猥琐的男人,此时却忽然一本正经,肃正的就像是那种上过战场,还有军功杀过许多人的老兵。
“主子,已经试探过了,夫人果然警惕,不过并没有露出马脚。”
这个暗室不大,后面却仍旧有一扇暗门,不知通向何方。
隐隐传来两个女声说话的声音,很细小,像是从远方传来,但却听得一清二楚。
此处居然就是卫婵卫好的花园地下,正对着两人坐着的石凳凉亭,不知什么时候挖的这个暗室,而头顶上方还有个窥听器,一个硕大的喇叭放大了两人的声音,导致卫婵卫好说什么,他们都能听见。
而地底的人说话,地上的人却完全听不到。
“你说她命不好?”谢怀则慢条斯理。
男人急忙跪下:“主子,属下也是一时情急,为您不平,才多试探了几句,可夫人心思颇深,属下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你不该说她命不好。”
“属下知错。”
“自去领罚。”
男人没有丝毫怨言,就这么退下了,而此时上面两人的对话,也通过那个大号的窥听器传入谢怀则的耳中。
[阿姐喜欢那个林公子吗?]
谢怀则周身的气息,顿时变了,冷冷的夹杂着冰雪一般,简直要冻死个人,双福磨磨蹭蹭,往旁边站了一些,妄图离谢怀则远点。
[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还早着呢,哪有一见面就喜欢的。]
自家世子的气息仿佛缓和了一些。
[不过他挺有趣的,我倒是不讨厌,虽然耿直,却很爱生活,有情调,应该是个跟我聊的来的人。]
又冷了下来,比刚才更冷了,双福冻得直打哆嗦,而且瑟瑟发抖。
[阿姐,我瞧着半天,总觉得能比得上世子这种条件的男人,凤毛麟角,就算是那位梁小侯爷,虽说对你不错,也包容你,可身边也有些莺莺燕燕的,对比下来,还是谢世子算洁身自好。]
双福心想,果然没白对二姑娘好,世子对二姑娘好生教养,用心良苦,这小女子虽当初脑子发懵,想要爬床,可到底还算有点良心。
谢怀则看向双福,他立刻心有灵犀:“奴查过了,梁小侯大约在一年前就见到了夫人,也得知了夫人未死的消息,但是一直守口如瓶,而且他也在中转司参了一脚,大概是因为夫人把他拉入局,是为了借武安侯家的势,而且据说,小侯爷对夫人也有些意思,海家几次三番想让夫人招婿,小侯爷都有意,而且私下里也跟夫人表白过,不过夫人把他拒绝了。”
“这个梁小侯,从前就跟主子不合,对主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外面散播主子的谣言,主子宽仁,顾忌两家关系,从未跟他真正计较过,可他倒好,不仅不感恩,还帮着夫人一起瞒,更觊觎夫人,真是可恶!若是早知夫人还活着的消息,主子何必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双瑞愤愤不平。
谢怀则面无表情:“我何曾吃过什么苦,一个女人也值得我如此?”
“……”双瑞不再说话,也觉无奈,自家主子就是嘴硬,不然连夜挖地洞也要听墙角,是为了什么啊,有趣吗?
“不过梁承慎,是该吃吃苦头了,中转司梁家参了一脚,得了太多好处,是时候把该得的都吐出来。”谢怀则语气淡淡,而其中的杀意,确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阿姐,从前你不想做妾,觉得万事不由己身,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心里没安全感,我能理解,可谢世子,给你了继妻的位子,若是现在回去,这名份上的阻碍也没了,虽说现在我们过得也不错,可阿姐,当真不后悔吗,那可是谢怀则,多少女人暗地爱慕,求都求不来的男人。]
[我……大概是不后悔的。]
双福看到,自家世子的手,攥紧了。
[为什么,阿姐,我不懂。]
不仅仅是卫好不懂,他们都不懂,是啊,为什么,假死一次,她想要的正妻之位也得到了,虽然是续娶继室的位份,可好歹不是妾了。
只要出现在世子面前,那时世子那么痛苦,她带着孩子出现,请求原谅,难道世子不会原谅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再追究她的逃避,而名分已定,纵然她不是正经的正妻,至少也能是个平妻吧。
为什么,居然一点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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