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几乎占据整片天空的猩红丝线开始剧烈颤抖,丝线交织的源头、那张惨白的面具忽然被一只“血手”抓住了一角。
扎穿刀鬼灵魂的丝线也像是遭受到苦痛般缩回,他的灵魂无力在空中随风飘摇,长孙璃立刻踏风上前将他接下。
“阿泠,你怎么样?”
刀鬼无法回话,剧烈的痛苦正从灵魂深处每一个角落迸发,灵魂形体在长孙璃背上挣扎、抽搐。这种灵魂像是要被生生撕开的苦痛难以描述亦难以承受,哪怕他从小到大无数次遭受这样的痛楚也完全无法习惯,更无法令他忍受。
裂魂之症,折磨阿泠无数次的极致痛楚,每当他的三个灵魂之间相互质疑、脱离“自我”认知,这种苦痛便会无法控制地发作,并无一法可缓解。
阿泠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靠这等折磨来获救。
“血手”从猩红袖袍下伸出,死死拽住面具的一角,似乎正在用力将其从脸上拉扯下来。
裂魂症让剑鬼和阿泠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但恰恰是这种苦痛让他不由己地回应了来自刀鬼的那个问题:我若不是阿泠又该是谁?
正是因为他是阿泠才会遭受这等灵魂撕裂的苦难,他从这等痛苦之中清醒过来,灵魂以魂海中残存的一丝「毁灭」从“蕴种”中挣扎出来。
这一丝毁灭不足以让面具破碎,但却如他所愿让其产生了一丝裂痕。
“蕴种”让他化作了面具生灵,猩红丝线扎根在他魂海,以他灵魂作为养分肆意生长,却恰恰因此和他一同遭受了裂魂痛楚,此刻只能任由阿泠凭那一丝裂缝将面具一把扯下。
狂风呼啸之中,黑刀黑剑回应他的呼唤而来,一剑破去半身红袍,一刀又碎裂另一半。
“哦~小友,你果然如悲面所说的那般,实在是太有趣了。”
眼见阿泠摆脱束缚,天空中那只血月独眼笑意更浓,并未有其他动作。
面具一经撕下,缠绕在双魂身上的丝线便随之枯萎,阿泠以灵蕴渡入魂树之中,魂树便开始在魂树空间内以「毁灭」将所有侵入的丝线彻底根除。
长孙璃适时再度踏风而来,她以风作刃毁去泠鬼和剑鬼身边剩余的丝线,尚未从裂魂症带来的痛苦中完全恢复的双魂也正好有了喘息的时机。
像是为了“庆祝”和“欢迎”阿泠的归来,魂树自发性地汲取了百年灵蕴,为他又凝聚出一具新的肉身,三魂便在此刻再度归于一体。
魂树的这个行为让阿泠一惊,这具肉身虽然完全比不上自己苦苦从小在归雁山开始修炼的本体,但眼下已是够用。
阿泠见下方山峰袭来,来不及跟长孙璃说只言片语,便从魂海内拈出一道源火,以百年修为作引化形蛟龙向山峰撞去。
这百年修为不怕不够,长孙璃和他配合极为默契,飓风伴在源火蛟龙身旁,风助火势,一时间热浪吞天噬地,将山峰尽数熔作岩浆。
既然阿泠已经脱离了危险,龟长老也无法立刻再度凝出下一击,长孙璃便想若是逃跑的话,此刻就是最佳时机。
他们俩修为捉襟见肘,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她看来,她和阿泠合力呼唤魂树,以剩余修为未必不能打开空间裂缝从这里强行出去。
阿泠似是知道她作何想似的,毫无血色的脸无奈轻声一笑道:“出不去的。”
长孙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血肉组成的天空,那轮血月独眼瞳中笑意盎然,它就在那里静静盯着两人,似是在看手掌心里挣扎的猎物。
她立刻明白过来,魂树的「神权」受制于面具,若不解决掉那轮独眼,她二人难说能不能打开裂缝顺利出去。
“唯有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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