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想往往跟着客观因素而改变,自己卧底成功,十一个如狼似虎的战士紧随身后很快就能出现在这个非常隐秘的院子里对猎人家实行抓捕,一切都这么顺利。
但是,这个时候父亲出现了,他泪流满面拥抱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的自己。
确认、确认、再确认!
千真万确是父亲,是那个一激动就泪流满面的感性父亲。
他高兴的时候哭,伤心的时候哭,愤怒的时候也哭,可那次从军部监狱放回去时没有哭。
他被关了八个月,明明很愤怒,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他对妈妈说,心死了。
他变了,变得开朗,变得坚强,唯独没有改变的是见了儿子仍然泪水长流。
太郎知道爸爸他为儿子坚定不移的军国主义思想而苦恼,可不管父子俩的立场怎样冲突,血浓于水的骨肉之亲永远无法改变。
爸爸他爱自己,他深深的爱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
太郎现在心里充满矛盾,既不想宫本被发现,又不想宫本跟在身后来到这里。
如果他们在森林里不期而遇,他不想让猎人家的任何一个人被擒,也不想宫本和那些士兵被杀。
他感到宫本他们已经安全的过了那片沼泽跟着来到了这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困扰都是因为他造成的,为了证明自己是天皇的赤子,他偷了父亲从中国带回去那个金矿石上交军部,为此父亲受到军部八个月审查。
这次也是他说出朱鹮金钗是谁送给父亲的,才把宫本引来,这一切与他参军来到中国的初衷大相径庭。
如果参军是为了帝国的正当利益受到损害而被迫反击,所以他们才来到中国杀人、放火,甚至强奸女人,都可以看做是一种战争手段。现在战争的走向发生了偏移,战争的意义早就变了味,失去控制的战火已经把中国焚烧成一片焦土,他自己手上也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但是他宁愿在战场上和中国人互相厮杀,也不愿像现在这样怀着一颗阴暗的心鬼鬼祟祟隐藏在恩人家里准备偷盗!
恩人?对,猎人没有杀了父亲,他们再次救了父亲,他们是田下家的恩人。
母亲临终前也嘱咐过自己要保护田下家的恩人,他在那个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母亲面前郑重承诺过,国家是国家,个人是个人,他会保护对田下家有恩的人。
他讨厌这种反反复复的感觉,他不想这样折磨自己,他必须选择一种立场才能使自己心安理得。
“不!这不是偷盗!那金钗本来就是天皇的宝物,它是属于日本的,不属于中国,更不属于这里!
如果十几年前早知道那个金钗是如此珍贵,他定会一起偷出来上交军部,是的,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我这是怎么了?要退缩了吗?看到父亲活着后难道不和中国人战斗了吗?背信弃义的中国人损坏了日本帝国的利益,甚至偷盗了皇家宝物,他们是贼!是无耻的小偷!不!我一定要找到金钗,趁他们都走了这几天一定要找到。”
什么恩人?在帝国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恩人存在,在自己心里天皇至上!
凡是和天皇作对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中国人是敌人,猎人家也是敌人!
是敌人就该统统消灭!
他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把刚刚看到父亲后流露出的一点点良知硬生生压制回去。
“太郎,有没有接到家里的来信?”
躺在炕上的田下兴奋的睡不着,看到儿子来回翻身,索性坐起来和儿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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