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蒯苦笑一声:“太君,我一年到头在你们的工厂干活,我哪里有时间参加抗联?都是这个小毛贼冤枉我。”
“哦?他为什么冤枉你?”佐佐木问。
老蒯说:“三天前晚上我上房顶取柴火,发现他藏在我家房顶,我一个人怕抓不住他,就叫我家邻居来抓他,他跑了,没抓住,这才让他对我怀恨在心诬陷我。”
慕容良翻译完,佐佐木问瘫坐在地上的侯富贵:“你怎么知道他是抗联?”
侯富贵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他问我是不是抗联?我没有回答,他就让我藏好别动。”
“后来呢?”佐佐木问。
“后来…后来他就说他也是抗联。”侯富贵开始乱咬起来。
“你这个狗东西,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诬陷我?”老蒯气的大骂起来。
他后悔昨晚差点儿救了这条乱咬人的疯狗。
佐佐木并不是傻子,他也看出来老蒯不是抗联,以前他以抓抗联的名义抓人本来就是为了抓劳工,现在这个老蒯就在分煤厂干活,也就没必要再屈打成招多此一举了。
“老蒯!老蒯!老蒯……”
“为什么好好的把人抓到这里?
老蒯老婆大哭着和几个邻居一起在守备队大门外叫嚷起来。
佐佐木一挥手把人放进来,老蒯老婆一看自己家男人被吊在单杠上还挨了打,心疼的大哭起来。
佐佐木让慕容良问老蒯老婆:“你是他老婆?”
得到回答后,慕容良问:“前几天有人藏在你家房顶了吗?”
老蒯老婆点点头。
慕容良又指着侯富贵问:“是这个人吗?”
老蒯老婆摇摇头说:“天太黑,我没上房顶,不知道是不是他。”
“那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一下。”慕容良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替老蒯捏着一把汗,不知道他老婆会怎么说。
老蒯老婆说:“那天俺男人上房顶取柴火,看见有个人藏在房顶上,俺男人悄悄下来说怀疑是小偷,让我看住他别跑了,他叫上邻居来想要抓住他,却让他跑了,就这。”
佐佐木把邻居也审问了一遍,和老蒯两口子说的一模一样。
老蒯被放了,他走到侯富贵面前也给了他狠狠一脚:“呸!不干人事的狗东西!活在世上污染空气!”
好吃懒做的侯富贵一心攀附日本人,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反倒是经常被人用脚踹,日本人踹完中国人踹,到死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死的。
佐佐木不会让侯富贵的血污染了守备队大院,他被士兵们拖到乱葬岗枪毙了。
吊在单杠上的谷川声嘶力竭嚎叫着说自己错了求队长放过他。
看到身上一条线不挂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谷川,场上的几十个士兵表情各异。有的士兵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想象着万一哪天自己犯了错误也遭受这样的惩罚。有的士兵面无表情,好像笃定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有些士兵不光不害怕,他们脸上甚至露出看好戏似的讥笑。
慕容良看出来了,凡是脸上露出讥笑的士兵,都是那些凶猛好斗从战场上负伤回来的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手上都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他们见惯了中国人被毒打成这样的场面,这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司空见惯,就像每天的例课一样,所以他们满脸的无所谓与玩世不恭般的讥笑。
今天他们看到自己的同胞受刑尚且露出这样的表情,慕容良难以想象,如果中国人犯在他们手里,他们会露出多么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总有一天你们一辈子再也露不出这样的笑容。”他满脸微笑望着他们。
当骑在马上的塔斯哈终于看到家后面那个熟悉的山峰时,他激动的策马扬鞭,穿过小树林望向家的位置他愣了一下。原本隐藏在繁茂植物下的一排窑洞前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低矮院墙,此刻那个低矮的院墙外堆满了高高的石堆,几个陌生的人影正在那里忙碌着......
他怔怔的看着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巴图鲁过来,他转头看了看父亲。
巴图鲁知道儿子的疑惑,他看了看远处只说了句:“到家了!”说完,扬起手里的马鞭甩了一下驮着粮食的那匹马屁股,那匹马驮着粮食向家的方向快速走去......
阿尔斯楞和火焰一路“汪汪”着像两团黑旋风一样向这里跑来,也多亏这几匹马已经习惯了它们的惊吓,只是吓得原地踏步了几下,并没有吓得向后退。
塔斯哈看清了向他跑来的小金子,铁牛、老金头、还有一个陌生人都在院墙外站着望向这里,他听韩满囤说过,他和老张救过一个人送到城外赵宏斌家,被父亲带回来了,估计就是这个人,而且很可能他是苦龙芽嘴里说的那个大爷。
塔斯哈跳下马背摸摸阿尔斯楞和小火焰那蓬松柔软的脑袋,把跑过来的小金子一下举起来放到马背上,他牵着马走到大伙跟前时,杜鹃一下扑出来紧紧抱住儿子久久不松手:“儿子,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娘了。”
这时中间窑洞的门开了,达哈苏、乌仁图雅走了出来,塔斯哈走过去紧紧搂住乌仁图雅眼睛开始湿润,达哈苏努力眨巴眨巴眼睛笑了。这时门又开了,黑妮抱着圆滚滚的小人儿走了出来,塔斯哈高兴地叫了一声:“莫日根!”把这个小毛团一下举了起来。
正当大家高兴地往下搬粮食和那些日用品时,抱着莫日根的塔斯哈眼睛定住了。
一个穿着黑色棉衣棉裤、反穿着羊皮外坎肩、穿着鬼子的大头皮靴带着一顶鬼子的棉帽、穿着打扮不伦不类的人搬着一块石头正从不远处的采石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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