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天谷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仿佛想要从这布料中汲取对抗恐惧的力量,他厉声嘶吼,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悲愤。在他身旁,同僚们早已被那突如其来的蛇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惊恐之下失足跌入了冰冷的水中。“李兄!不要拉住我!快放手!”这一声尖叫如利刃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咕噜噜的水声不绝于耳,“来人啊!救命啊!”
学士们听闻此言,面色各异,手中紧握着那枚来自林小风的盛世薯,心中五味杂陈。他们难以置信,平日里那个言语犀利、行事果决的林小风,竟会有这般体贴入微的善举。腹中饥饿犹如野兽般撕咬,纠结不过瞬息之间,终究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纷纷将手中的盛世薯放入口中,咀嚼吞咽之际,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已破戒尝了一口,何不再多吃一口?毕竟此刻,饥饿感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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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朝堂之上一片静默,靖江帝的话语如刀刻般直刺人心,每一字一句都清晰地敲击在众臣心头。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首次意识到自己对于“亲贤臣、远小人”的理解竟如此偏颇,以至于险些冤枉了一颗赤诚忠肝。
面对众人的愠色,林小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转身回到车厢内,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烧鸡、饱满圆润的盛世薯,还有一壶散发着醇香的烈酒。他毫不客气地扯下一只肥硕的鸡腿,大口咀嚼品尝起来,待啃完之后,随手将骨头抛入了污浊的水中。接着,他又开始剥食那枚盛世薯,一片片薯皮如同秋叶般纷纷落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众人听到此处,心头的疑虑顿消,再无丝毫犹豫。他们各自用力,将事先预备好的死鼠与被拔去毒牙的蛇奋力抛掷入河中,形成一道又一道黑暗中的弧线,落入水面后便消失于波纹之下。
此刻,蔡鹰扬立于岸边,面色苍白得如同月光下的霜雪,他的心犹如死灰一般沉寂,口中低声呢喃:“李一豪误我……”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刹那,即使确实因李一豪的失误而陷入困境,又能如何?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一旦已然走到这般田地,便只能选择硬起脖颈、挺直胸膛,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绝不低头,唯有以无比坚韧的决心去面对和挑战命运的残酷安排。
继而又补充道:“待桶空力尽,尔等即可散去,各自归家安寝。今夜之事,只需照做便是,其余皆不必挂心。”话语间,那股子沉稳且不容置疑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夜色中的一股寒流,让人不寒而栗却又无法抗拒。众人心知肚明,李德贤此举必有深意,于是默默点头应允,继续跟随前行,准备执行那神秘莫测的任务。
众学士原本萎靡的精神,在盛世薯那特有的醇厚香味中逐渐苏醒,他们的眼神开始焕发出熠熠生机,仿佛这香甜的食物化作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悄然填充他们的身心疲惫。此刻无人再有推辞之意,皆默默接过了那还带着余温的烤薯,低首细嚼慢咽,每一口都仿佛品味着世间难得的珍馐。
靖江帝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反问一句,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与无奈:“不然还能如何?留在这里观看群臣长跪不起么?”林小风见状,迅速抓住机会进一步陈词进谏:“微臣已预先构思了一计,或许能促使诸位大人回心转意,尽快解决当前困境。靳临坊环境混乱、条件艰苦,陛下在此处恐难以得到安宁休息,不如早日结束这场纷争,早些返回宫中,以便专心处理国事。且陛下平日政务繁重,身心俱疲,实在不宜继续困于此地受苦。”
突然,一阵“he~tui!”之声响起,一口浓稠的唾沫犹如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径直坠入污水之中。林小风这一举动,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学士们的怒火,他们愤怒的眼神中满是责难与不满,然而碍于皇帝仍在车厢之内,无法当面发作,只能以无声的目光向林小风传递着警示和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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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早朝的仪式在宫城深处缓缓落幕。靖江帝,在晨光熹微中结束了冗长的议政,携林小风等一众臣僚,再度驾乘马车踏上了皇宫石板铺就的大道,朝着仪门的方向徐徐前行。此刻,众人精神状态已然颓靡至极,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仿佛一夜之间被抽离了所有的活力与生机。
汤天谷身边的一位学士,脸色苍白,悄然贴近他的耳畔低语:“汤兄,我恐怕是难以支撑了,此刻腹中空洞如深渊,饥饿感已经让我产生了奇妙的幻觉。”他的话语仿佛从干涸的喉咙挤出,字句间带着一丝颤抖,“我似乎能闻到阵阵菜香,那分明就是西湖醋鱼的味道……”这番话还未说完,汤天谷也不禁紧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共鸣道:“原来你也有同样的感觉,早知如此,我应当多吃上两份盛世薯,或许还能多挺一阵。”
蔡鹰扬目睹此景,内心焦急万分,他深知众人以死谏的决心在此坚守,若仅一日便如此颓唐,那未免太过软弱无力。一旦在皇帝面前屈服,日后又如何能在朝堂之上立足?于是他强打精神,用略带嘶哑却又坚定有力的声音高呼:“诸位同僚,振作起来!倘若我们这般意志消沉下去,即便陛下尚未回应我们的请求,我们也已自取败局!”
林小风察言观色,深知此刻不能让靖江帝的心绪冷却下来,于是急令身边的马车靠近靖江帝的御驾,他探出半个身子,声音中带着关切和急切:“陛下是否打算立刻返回宫中?”
守卫们察觉到异样,惊慌失措地走出队伍探查究竟,当他们看到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时,无不愕然失色,脸上的肌肉因惊恐而紧绷。蔡鹰扬此时正站在马车之上,他面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毫无血色的宣纸,眼前的景象让他痛心疾首,内心深处痛苦地自问:自己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才遭受到如此非人的折磨!
众学士闻听林小风之言,虽各自心中对其阿谀奉承的嘴脸嗤之以鼻,然而表面却是一派冷若冰霜,不动声色。靖江帝唇角微微一勾,那抹笑意中藏着几丝玩味与深思,他默然转身,踏上车厢门槛,心中暗自琢磨:这小子倒是口齿伶俐,此事倒不如私下里再细细商议。
“已悉数拔除,而且都是没有毒性的蛇。”那位队员答道,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执行任务时的果断与坚决。
林小风凝神沉思,眸光中闪烁着深邃的智慧之光,他徐徐起身,面对靖江帝,那双眸子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坚定而明亮。他缓声道:“陛下,臣窃以为应将薯食多赐予诸位同僚,毕竟一枚薯食恐难填饱经历水中昼夜煎熬的肚肠。凡人之躯,实难抵御如此恶劣境遇,故臣揣测,每人若能食得三枚薯食,则可稍解饥困,且不至于过量导致腹胀。”言辞间,既显其心思细腻,又不失关切之情。
张队长立于侧旁,面露困惑之色,微微向前一步,问道:“兄长,此刻正值夤夜时分,我等手提泔水潜行至此,究竟所为何事?”闻听此问,李德贤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嘿然而答:“具体事宜无需多虑,只管跟随本座行事,将桶中之物悉数泼出,顺风施为,务必确保方向无误。”
林小风闻听此言,眉头微皱,如同疾风拂过湖面,掀起了一阵涟漪。他侧目看向质问者,反问道:“泔水何解?”言语间带着一丝疑惑与冷峻。蔡鹰扬审视着林小风的神情,察觉其并非伪装,遂闭上双目,选择静观其变,不再参与这场无谓的纷争。
回想起彼时情景,靖江帝目光如炬,扫视着座下群臣,接着道:“就在不久之前,这位你们口中的‘小人’,还在忧虑你们能否饱食,竭尽全力维护大家的生命所需。反观你们,却欲借机将林小风置于死地,以满足一时之私愤。试问,这岂是君子所应行之道?”
目睹此景,学士们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慨,他们的忍耐已达极限,异口同声地指责道:“林小风!你昨晚是不是故意在这水中倾倒泔水,才使得我们遭受如此不堪之苦?”话语间充满了质问与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般直刺向林小风的心头。而林小风对此会如何回应?他的心中又隐藏着怎样的算计与考量?
随着话题的深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向了脚下的污水,那污水表面泛起层层泡沫,映照着月色下疲惫而又困惑的脸庞。污水里混杂着世间百味,如同他们此刻内心的五味杂陈,而那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菜香幻象,仿佛是对他们饥饿肉体的一种讽刺,更是一种对生活困境的真实写照。
林小风眼见众人终于开始进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满足和宽慰之情,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如此方可见我等持久战力。体力不支,又如何能长久支撑这重任于肩的国事耶?”
“蛇啊!这水中怎会有蛇!”蔡鹰扬惊恐万状,哀声尖叫,仓促间将手中之蛇奋力掷出。未曾想这一掷力道过猛,那蛇竟如一道黑影直冲人群而去,紧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和扑通落水之声响起。蛇的身影频繁闪现,众人无从判断是否为同一条蛇作祟,个个面露惶恐,手脚无措,虽心中惧怕至极,却又不敢轻易离水而立。究其原因,马车之上尚有靖江帝的贴身护卫严密监视,以防任何可能危及陛下安全的意外发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慌与不安,学士们的眼神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闪烁不定,既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又有对自身尊严扫地的羞愧。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命运摆布,再无半分文人雅士的从容与风度。而林小风则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唯有他知晓这场闹剧背后的真正意图。
周围的一切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凝固,只有河水在月色下泛起的波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侍卫们的身影在水中时隐时现,每一次下沉又浮起都像是对生命执着的咏叹。汤天谷的眼眸里满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但更多的则是对生存本能的坚决捍卫,他咬紧牙关,任凭汗水与泪水交织滑落,身体绷紧如弓弦,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第二次冲击。
面对这惨淡的景象,众人彼此相望,心中默默安慰:既然每个人都已失去了颜面,那么就等于没有人在失颜。而在场的护卫们目睹此情此景,亦是目不忍视,内心深处不禁暗自思量:即便是身陷战场,面临生死抉择,也不至于如此恶心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这场面,不仅让学士们心寒,也让那些原本冷酷无情的铁血卫士为之动容。
靖江帝闻此言,原本平静的脸庞泛起微微波澜,眼神中的赞赏之意如潮水般涌现,对林小风的见解更加认同与钦佩。尽管林小风言语犀利,常以直言不讳的方式直面问题,然而此刻,靖江帝却看出他骨子里那份深深的仁慈与善良。这份真诚与关怀,正是阳曲百姓对其心悦诚服、信赖有加的根本所在,犹如阳光穿透乌云,照亮了每一个在苦难中挣扎的心灵。
“兄长,那些死鼠和蛇是否也要投入水中?”一名队员低声询问,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小风稳坐车外,双腿盘结如磐石,他低垂眼帘,默默俯瞰着周遭的众人。学士们尽管心有不甘,却一个个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地与他对视,仿佛一场无形的较量在悄然进行。
夜色深沉,月光微弱如残烛。未及众人细思其境,水下却陡生异变,一股莫名的悸动自手底袭来,仿佛有物在暗中悄然拱弄。蔡鹰扬本能地一把握住,入手之物滑腻且难以名状,他眯眼凑近细看,不料此一看,魂魄几乎离体而去,一条蛇赫然现于眼前,口衔一只死鼠反复撕咬。
然而,其余学士并未因此罢休,他们目光如炬,话语尖锐如刀:“休得装模作样!昨夜倾倒泔水之人定是你无疑!我们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林小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飘向李德贤,心底已然洞悉其中原委。这小子倒是学得快,这是他预先准备好的一出戏码?林小风觉得这样的手段过于稚嫩,但无论如何,这个黑锅他是断然不能背的。
于是,林小风面色平静地对众人回应道:“尔等切莫信口开河!倘若此事真是出自本官之手,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本官对待你们并无任何苛刻之处,反倒是你们屡次挑衅在先。这些食物皆是陛下所赐,你们有何理由怀疑并加害于我?”林小风这一番话犹如晴空霹雳,掷地有声,使得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陷入了沉寂。确实,如果真是林小风所为,他的手法绝不会这般粗糙可查。加之他们刚刚品尝过盛世薯,腹中饱暖,便暂时搁下了心中的猜忌与怨恨。
时光如梭,仪门前原本的平静在一瞬间被打破。伴随着水面下涌起的一串气泡,林小风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穿透了清晨的薄雾,直射人心。李德贤亦是忍不住用手捂住嘴边,强忍着笑意,眼中的狡黠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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