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为啥他老婆是露易丝啊啊啊啊!!”
“啊?”
这下连阿尔塔蒙都得过去凑热闹了,世界千奇百怪,谁和谁相爱都有可能,呃,好吧,他们都承认这有点惊悚了。
超人和卢瑟换了个世界照样是死对头,只是布莱雷利很快就看出了卢瑟并不是为了什么主义、制度或者正确与否而行动,他就是一心一意想打败超人,不论超人是何种立场。
别太爱了,布莱雷利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
在大洋彼岸如火如荼地开展选举时,这头已经逐渐取得了大部分国家的认可,卡尔到底是有黑科技的人,让他们只体验了很短一阵子的苏联早期风貌——比如单调的食品,比如干什么都得排队的风俗,比如官僚主义。东西德很早就合并了,意大利和法国是最先倒戈的,谁让意大利在结束战后经济恢复期后暴露出了不少
问题,而法国,法国在被全球贸易卷没了的当下,却依旧保持着顺风顺水时的存留下来傲慢并拒绝改革和提高效率。
于是法郎就这样一贬到底,在愤怒的法国人民的抗议下(加上一些宣传到位和暗中操作),作为老革命区的法国也顺理成章哭着喊着地滚到了超人的卵翼下。
而布莱雷利看着大捷的日报,这让他想起了原世界的关于意大利的左翼阵营这头的破事——一改再改,一再妥协,把基本盘玩得什么都不剩,成了个大笑话。以及欧盟——说实话从让·莫内开始的合成大欧洲计划几经波折,嘴上说着建立超国家联盟实际全在为自己打算盘,盲目且自信地对未来保持了一定程度的乐观——
最后也没好到哪去哈哈哈哈哈。
刚开始还有点看头,等日子久了,很多发展就往着既定的方向而去,这像一个勉强及格的故事,没准结局会有一波反转,过程却乏善可陈。布莱雷利在扒了一遍这个苏联的经济体制结构后,很快就腻了。
一旦他对什么东西腻味,那可就麻烦了,他会开始抱怨无聊,把话题一路往剑走偏锋上拉。
仗着没人听得到,他简直是大刺特刺,甭管你东欧西欧南欧北欧,从本土世界喷到平行世界,就连超人黑科技治下的国家在他口中也有挑刺的部分,固然,有黑科技傍身的超人解决了粮食(他还是去种玉米了,不过他改善了西伯利亚的土地状况)问题,解决了制造业问题,解决了就业率,不过,未解决的部分依旧很多。
“说实话,这位卡尔好像有点不把人民史观当回事啊……”夔娥在布莱雷利的嘲讽中弱弱地插了一句自己的见解:“我就随便一说,我啥也不懂。”
别的不说,超人的出发点确实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有时候,他们会看到超人和神奇女侠漂浮在天空中,他手里拿着一本《愤怒的葡萄》,他不时会望向遥远的美国,却从不动手。
“要我说,如果他确实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绝对的权威,超前的科技树,而且也有绝对的执行力。”布莱雷利说:“这些构成了他的……统治。说实话,这些太突然了,人们的观念还未迭代到那个份上……他也没太重视人类的观念迭代;力量应该是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适应,他一下子带来了太超前的未来,就像一下子把阿尔塔蒙从沙俄放置到未来——有人能适应,有人不能。”布莱雷利用手指画了个圆圈:“此外,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降维打击,不是吗?他本该面临更多问题,可他到底还是逃了课——不单单是卢瑟的威胁,卢瑟就是想杠他,所以这里不做讨论。”
他叹了口气,然后躺下——有时候,夔娥也愿意给他枕一下腿——而夔娥自己会和阿尔塔蒙背靠背,把重量压过去,“一开始我还真觉得——尤其是游行那天,这一切都还不错。”夔娥说。
结果到现在,就好像在观看一场普普通通的狂想电影,其他方面不太能经得起推敲。
然而正如布莱雷利点破的那样,这其中也许有点制度的因素,不过更多是时代外加机械神降,
生生把那些本该逐渐被提出、讨论的问题并实践摸索的问题给一次性解决了,当面对一个伤口,有人分别提出了两个方案——AorB,可选择用B方案的人在履行方案时,自带了一个完全无菌而且便利的环境,好吧,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为什么本世界超人不奋斗于政治——
鬼才去奋斗政治啦,没见蝙蝠侠都宁可上夜班吗,毕竟这个世界的超人刚开始也不想干这档子事,而有老好人设定的他一旦被人托付了什么,就自然会全力以赴;也没见哪个总统托付国家给超人的,很难说这不是历史惯性问题。
至于超人选什么我就一定站在他对面的卢瑟,人都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了。卢瑟很早就开始布局,煽动,好小伙儿L超人还有道德呢,他根本没有道德可言——外加他偷窃一些技术,在极端环境下,卢瑟确实团结了很大一部分人。
“倒也不必什么都甩锅制度,”布莱雷利说,他有注意到夔娥似乎不是很开心,尤其是超人在后来不出意外的有些奇怪苗头的时候,他为了宽慰她,开始讲一些有的没的:ap;ldquo;这就是个工具,怎么运用还得看人,就像民主制ap;dash;ap;dash;多少人写了那么多书,仿佛民主是个买一赠一的大礼包,只要用这种制度,经济会好的,文化会有的,社会会稳定的,实则ap;dash;ap;dash;↑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民主和那些没关系,他最大的作用只是限制权力不被滥用,”阿尔塔蒙说:“操作不得当,加上千奇百怪的因素,才会有一波又一波的民主衰退。”
“……世界上就是不存在完美,不存在只要采用了就能迎刃而解所有问题的事物,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想,那可有意思了——究竟是多么天真的、天真如这位卡尔先生——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天,人们老爱以己度人,套公式做题,要不是超人够强,他这个公式也套不下去的。”他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凡事勿过度,看似——”
他们在夜色下,旁观着那些反抗者,一切都在往反乌托邦的方向走,包括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也在内,而布莱雷利还有闲情逸致在那扯些有的没的:“这世界将来会变得没什么可抱怨的,不是吗?所以反抗之人才会失败,这种好的弊端太大,超人背负了一切(夔娥嘀咕道:英雄主义),依靠超前的技术解决了所有……”
“那也无异于一种圈养。”阿尔塔蒙轻声说:“仅有他一个人——毕竟他太强大,心地不坏,人类就是矛盾生物,崇拜强大,畏惧强大。”
这其中也不乏差异问题,众所周知,欧美向来对君主——乃至政府抱有怀疑的传统,美国刚开始都不乐意有一个集中的政府,这是个具有反国家性质的国家,对军队也是恐惧多于信任。
而类似的历史惯性带来的差异可太多了,其中典型的还有东西方法律的起源差异,在夔娥疑惑哥谭这反派满地爬但除了关人似乎没有别的措施,比如一劳永逸什么的时候,布莱雷利也不得不给她从头开始解释:
出于对私有制财产的保护,外加这件事可溯源到十二铜表法的确立,也可追溯到厄菲阿尔特改革,戏剧家埃斯库罗斯为支
持其改革,专门写了一出三联戏剧:俄瑞斯忒斯弑母,以为父报仇,招来复仇女神的怨恨——然而,生为人子,不报父母杀身之仇不配为人,理应血债血偿;可父由母所杀,杀死了母亲照样会被诅咒世代,他依阿波罗的神谕选择杀死了母亲,却被复仇女神一路追杀,不得已逃进阿波罗的神庙之中。
最后,阿波罗出面,邀请雅典娜一起进行审判,俄瑞斯忒斯弑母为重罪,然而事出有因,他不过是遵循了古老的习俗,冤冤相报是多么可悲,而阿波罗则为其辩护,雅典娜最后的评判是:俄瑞斯忒斯无罪。为了安抚愤怒的复仇女神,雅典娜做出了为女神们建立神庙的赔偿。
其中不乏神灵参与人间事物这样的主题,要论意义,布莱雷利说,那大概象征了以司法审判来代替暴力复仇的开端,从雅典的古典共和国起,再到后来启蒙时代的法治兴起,这些无一不促成了一个大众印象:西方的法乃“宽法”,即培养人们对法律的信仰而非恐惧,法律和道德教化相互关联。
而东方则不然,从商鞅开始,法家便一直以严苛的面目出现,促进了大一统,可也是实打实的“严法”——毕竟这是作为一种道德之外的保障体系,而道德教化的活让儒学给揽了,东西方的法就此从源头上有了细微的差别,这差别造就了截然不同的认知。
说实话,水里坐船,岸上骑马,都不过是在历史的岔路口选了适合自己的,尽管还是给后人交流时添了点堵。就夔娥自己看来,她冥思苦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对不起,我是东方人,我可以尊重但是我也许大概不太能理解你们这洋人思维……?我还是觉得法律应该保持震慑作用。”
没关系,布莱雷利当时就耸耸肩,他没必要去说服夔娥接受,不过是闲话而已。他们,也就是包括阿尔塔蒙在内——之间因观念和生长环境产生的分歧可太多了,虽然早年真的没少吵,只是如果非要强行逼迫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这个团早散伙了,那既傲慢又无意义,“不认同也可以,”布莱雷利一直这么说。
在他们七扯八扯,从诗词歌画扯到开天辟地,有时候还是些车轱辘的废话。看着东升西落,看着超人被卢瑟算计,看智械布莱尼亚克反水(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呢,夔娥吐槽)听到了那句经典名言——
“你为什么不把整个世界装到一个瓶子里去呢?”
超人跪倒在地,他刚开始确实有个很好的初衷,他正义、善良,手里有着称手的制度,是什么让他犯了错?是卢瑟以他九级智能的布局,是布莱尼亚克的欺骗?是长久的在位让他逐渐怠惰?还是——连他也无法逃过的——人性?
他妈的谁管那个啊!眼看故事终于迎来了尾声,布莱雷利伸了个懒腰,他看向阿尔塔蒙,他和夔娥一样对于另一个世界——何况还是个有些牵强的世界发展并不算太在乎,他们只关心阿尔塔蒙的想法。他身上依旧是那身军礼服,勋章碰撞时发出细微的响动,这并非那个真实的国度,阿尔蒂亚也没有关于其的任意回想,哪怕是夔娥都能讲出点什么呢。
评
判只是无聊的时候才会冒出几句,更多时候,他们都在各地旅行来着,这里像是一个倒影,因为给人感觉太过不真实,他们去了林立的工厂,去了千奇百怪的疗养院,漫步在林荫道上,论怀旧,还是夔娥最有感触,然而,她也仅仅是怀旧。
尽管不过是缩影,这样的——这样的故国他会喜欢吗?还是说没准他更想看看历史上更加不完美的那个?因为阿尔塔蒙似乎没对现代俄国有过什么眷恋(想想也正常)不论是布莱雷利还是夔娥,他们都只是希望他……多和人间有点别的联系,而不是一如过去,独身游走在山林,阿尔蒂亚真的太习惯沉默了,他们很难洞悉他的想法。
阿尔塔蒙只是摇摇头,他稍微笑了一下,转瞬即逝:“不属于我的终究不属于我。”
最好的时代,这似乎是一句泡沫般的美好预言,人类的战争历史出人意料的长,在侥幸拥有和平的今天,多少人已然忘却,战争才是常态。
“这样啊。”布莱雷利说,他没什么想问的了。
超人消失后,卢瑟获得了统治权。不过他与超人敌对,不为真理,不为正义,不为论道,也不为人类,他就是想杠超人,他延续了超人的方案,换汤不换药地继续将人类装在了瓶子里。
卡尔最终没死,他隐姓埋名,注视着接下来的发展,这个世界似乎没什么改变,还是乌托邦,人类世代繁衍,殖民宇宙,最终,卢瑟延续不知多少代的子孙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们要把儿L子送回过去。
在红太阳下,在已经没什么可以统治和争夺的年代,这对夫妇流着眼泪,望着启动的飞船,说:“愿你回到过去,改变一切,不要成为如我们这样冷酷自满的人。”
飞船启动,在时空中穿梭,最后落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一座集体农庄的田地之中。
历史在万事屋的目瞪口呆中循环往复,于是——
布莱雷利:“怪不得是‘死’世界,这是时间线闭合了。”
阿尔塔蒙:“……所以果然不是工具的问题,一切还得是人……”
夔娥:“——不是。”
她发现了盲点,崩溃道:“也就是卡尔至始至终都是人类,还是卢瑟的孙子……这下哄堂大笑了啊家人们!比老婆被宿敌泡走还可怕的故事出现了!老婆变祖母了!”
这多少有点太刺激了吧??
夔娥猛然从沙发上醒来,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没吃完的外卖和饮料,夏日炎热寂静,她身边跟着转醒的布莱雷利缓缓地扶着额头,他打算和阿尔蒂亚商量一下——不然这阵子别用这破书了,这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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