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得罪权势滔天的少侯爷,那官差和他手下只好将道同从刑架上放下来,也不洗刷了,直接绑起来。不然道同浑身伤口,一碰水能活活疼死他。
官差又给他用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儿,插上罪由牌;扶至青面圣者神案前磕头上香,便将他架到外头,送上囚车。
“莫回头,今生恩怨今生了。好人未必有好报,来生定能活到老……”官差带着哭腔高声唱道:“道知县一路走好!”
朱暹听着有些怪怪的,不过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啥词,便瞪一眼那官差,跟着出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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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杀人的地方在天字码头旁的南关刑场,离着按察司大牢有一段距离。
囚车在数百官兵的簇拥下一来到大街上,便有按察司的差役,按惯例打起了旗号敲起了锣,扯着嗓子高声道:“奉旨处斩通敌叛国犯官道同咯!”
几声吆喝,果然便吸引了大量的百姓前来围观。
然而这回老百姓却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是来送别道知县的。
这些年,道知县为官如何,广州城的百姓最清楚不过。他们能在权贵、恶霸、地痞重重欺压下,稍稍有些安生日子过,全赖道知县庇护。
他们更清楚道知县是为了帮他们撑腰,一直在不屈不挠的跟永嘉侯作斗争,才落到今日这般身死道消,悲惨境地!
不夸张的说,道同视羊城百姓为子女,广州百姓亦视道同为父母。他们对这位真正的父母官,怀有深厚的感情,前几日听说他被逮捕时,就十分震惊,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
现在听到官差的吆喝,马上一传十,十传百,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长街上的百姓越聚越多,很快便超过了万人。他们流着泪,默默看着饱受折磨的道知县,他们双目喷火的怒视着无恶不作的永嘉侯公子,悲伤与愤怒两种情绪在人们心中积聚碰撞,不知何时就会像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按察司的官差们全都捏了把汗,紧张的注视着满面悲愤的羊城市民,就连朱暹也不敢像平日那么嚣张,单个的百姓好欺负,但当上万百姓聚在一起时,却是谁也不敢小觑的。
幸亏朱亮祖提前预见到这种情况,派了军队来护送囚车,这才有惊无险到了南关刑场。
这时,聚来百姓也越来越多,把个南关刑场围得水泄不通。待三司首长登上监刑台时,只见刑场下黑压压全是人,一直到江边。三五万人是有了……
“半个广州城的百姓都来了……”布政使林仲谟轻叹一声,他没有参与谋害道同,反而有些同情后者。
“唉……”徐本雅苦着脸长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开始,广州城的百姓要骂死自己了。
“来再多老百姓也没用,”只有永嘉侯依旧硬气道:“他们顶多哭两声骂两句,救不了道同的!”
永嘉侯话音未落,便听台下响起一个清晰的骂声。“朱亮祖,丢雷老母!”
“丢雷老母!”马上应者云集,老百姓纷纷亲切问候永嘉侯的女性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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