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点点头。
“殿下容禀,此案拖不得啊。”胡惟庸沉声道:“此事苏州全城震动,整个江南已经沸沸扬扬,就连南京城中也议论纷纷……”
“议论什么?”太子板着脸问道。
“都说陆仲和是在镇江腊八宴上受辱,回乡祭祖后,便在正月自杀。”胡惟庸沉声道:“前番因为高启一案,江南百姓就对朝廷颇有怨怼。现在陆仲和案发,百姓更是沸反盈天,安抚人心已是迫在眉睫。不然,江南财赋重地,会有不稳的迹象啊!”
“财赋重地……”太子咬牙哼一声,这四个字是江南最好的护身符,每次父皇要朝他们下手,都会被这四个字挡回来。
“是,国家还在用兵,眼下可能又要打吐蕃了,打仗的钱粮从哪来?只能从江南征,所以江南不能乱啊。”胡惟庸铿锵有力道。
“那依胡相之间,”太子面无表情的盯着胡惟庸道:“该怎么个安抚人心法儿啊?”
“回殿下,依老臣之见,”胡惟庸便自带低音炮道:“首先,天家的尊严不容有失,所以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宜处罚楚王殿下,只请他先闭门读书,待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当然,结果要往最好处争取。不管怎么说,楚王殿下还是个孩子,有心之过也好、无心之失也罢,都不宜苛责。”胡相一副忠君体国的架势道。
“嗯。”太子神色稍霁道:“本宫相信,老六敦厚仁慈,不会干出那种事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他的责任,也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教导无方,自会替他一力承担。”
“殿下真是天下最好的大哥啊。”胡惟庸赞叹一声,笑道:“但其实,可以谁也不用承担责任的。”
“怎么讲?”
“据老臣了解到,当初楚王殿下把江南大户,都请去镇江赴腊八宴,是为了市舶司的事情。”胡惟庸便缓缓道:
“好像楚王逼江南大户,签署个什么东西,大户们坚持不受胁迫。殿下为了逼他们就范,便让人将陆仲和架起来,作势要丢进正开的粥锅里。陆仲和最后是被架在锅上,写了那么个保证书。陆家千年世家、清华贵重,他身为家主岂能受此侮辱?最后只能一死洗刷耻辱了。
“老臣以为,皇家不必向百姓直接道歉,只需殿下让楚王静心读书,不在去管什么市舶司,江南百姓就会感受到天家的歉意。若是还有哓哓不饶者,老臣自会让他们闭嘴的。
“至于楚王殿下,肯定会觉得扫面子。但少年心性,最没长性,应该发个几天脾气就过去了。”说完胡惟庸拱拱手后道:“殿下,老臣话说完了。”
“好,本宫都记下了。”太子点点头道:“晚上我跟楚王聊聊。”
“殿下英明。”胡惟庸退回班首。
吴公公登了一下,见没人再奏事,便便拖长声调。“退朝……”
“臣等告退。”因为这里是太子的办公场所,所以大臣磕头之后,不是恭送太子,而是自己告辞。
朱标微微颔首,目送着胡惟庸率众文武鱼贯除了文华殿,方微不可查的啐了口:
“老臣,五十不到……”
吴公公自然全当没听见。然后又听太子吩咐道:“把楚王请来……算了,还是我去接他放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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