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几乎已经是二十小时之后。
陈文港看看手机才确定时间,房间已经空了。
霍念生不知何时离开的。
他半醒不醒进了洗手间,望望镜子,才仔细看清脸上的几道伤。
都是很轻的表面伤,医生说注意一点不会留什么印子。捡回这条命是托了林伯的福,直到这时,他似乎才后知后觉生出后怕——他怕的不是死,但不愿失去终于拥有的很多东西。
想起别人说过一句话,世上之喜莫过于失而复得,世上之苦莫过于得而复失。
出了卫生间才想起什么,陈文港突然看向床头,之前的纸条还原样贴着。
下楼的时候,听到郑宝秋在客厅接电话:“好,好……这样,我知道了。”
陈文港走下最后一阶楼梯,听见她扭头告诉郑茂勋——
“那个肇事司机不行了。在icu住了两天,听说救不回来了。”
“哦,那这是危险驾驶啊。人都没了,警察还能怎么处理?”
陈文港道了声早。
见他下来,那两人却很快转移了话题。
其实他是不在意的,只是郑宝秋似乎当成了一回事,连带郑茂勋也闭嘴不提车祸的字眼。
当然这小子平时哪是这个脾气,说不定被妹妹镇压了。陈文港想到这点还是不由笑了一下,故作不察,接受了这份好意,坐下跟他俩一起吃了早餐。
肇事司机的家属据说是从外地赶来的,得到了一些保险理赔。但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家属哭了个昏天黑地,这些事后续都是王叔在和交警方面打交道,听他回来以后说的。
林伯是在医院住满一周之后回的家。
他出院那天得到全家人英雄般的欢迎,家里挂着wele的彩色字母气球,几个小辈挨个和他拥抱。郑玉成跟他走到角落,单独说了几句话,林伯抬手,宽慰般敲敲他肩头。
看见陈文港,林伯又拄着拐向他走过来。
陈文港要去搀他:“您感觉怎么样,手脚还麻不麻?”
林伯把他给甩开:“扶什么扶,就是用拐杖过度一下,我又不是老佛爷!”
陈文港莞尔,林伯指着他的脸:“你这个伤得注意,这几天别忙着见水,别吃酱油。”
“我知道,这几天谁见了我都要问一遍,我注意着的。”
他老人家满意了,马不停蹄又忙着找其他人交代,他得休息一阵子,活要交代
老管家在郑家服务多年,地位超然。这天郑秉义心情也高兴,甚至同意郑宝秋叫了披萨和派对汉堡,平时根本入不了他法眼的东西。林伯笑着嗔她鬼马,说都不知是谁给谁庆祝。
趁着氛围好,全家热热闹闹在客厅沙发前合了个影。
过几天,这张全家福被洗了裱起来,挂在照片墙上。
*
夏日蒸腾的暑气里,生活还是一样继续。
陈文港偶尔在爱心之家遇到过戚同舟,他还真的向刘院长报了名,经过面试来做义工。
之前陈文港想要跟他说清一些事,对方反像察觉了什么,循规蹈矩,收起了殷勤手段。
只不过陈文港看了眼他朋友圈——里面牧清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
两人时有合影,行程俨然高度重合,早茶店、蹦极场、高空热气球、海滨浴场……
看起来戚同舟过了个丰富充实的暑假。
李红琼为了旧城改造的项目找陈文港吃饭。
隔行如隔山,做地产开发他是不懂的,他了解的范围就是老城区他住过的和走过的地界。这附近没有大型商超,有的是大大小小的街市,新鲜蔬菜,活鸡活鱼,餐饮老字号,泛着一股带腥的市井味,每一家招牌掉漆的老店后面可能都有传统,李红琼就是看中了这个情怀。
吃饭是李红琼请的客,但陈文港定的地方,带她去一家炸乳鸽的二十年老店。从头到尾都是随意在聊天,吃到尾声的时候,李红琼擦擦手,想起什么,顺道又向他打听了一声牧清。
陈文港只是揶揄:“june小姐又想亲自调查?”
李红琼向他道歉:“之前的行为我有不妥当的地方,以后不会再有了。至于打听他,是有别的原因,他们想跟美术廊合作,我毕竟有股份在里面的,想了解一下合作对象无可厚非。当然,这样让你背后嚼舌,你恐怕不是这样的人,是我刚刚想岔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东忙西忙,暑假转眼就过了一个月。
老街那边,卢晨龙帮陈文港请到一个施工队,负责将他家的旧宅翻新改造。因为漏水严重,终于还是选择了大改硬装,租了个仓库把家具都搬出去,重新走水电,以及铺设地砖。
陈文港不方便天天来回跑,大部分时间是卢晨龙代为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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