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郑宝秋说,霍念生暂时回了彰城——这是陈文港仅能得到的一点动向。他如今霍念生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认识,更无从得知他的具体行程。倒是霍念生花边新闻繁多,或许狗仔都比陈文港更了解他住了哪家酒店。可惜娱乐小报也不是GPS,不可能给大众一个实时定位。
陈文港只得安心工作,奉命看着郑茂勋好好上班,跟他朝夕相对。
这么几天来,同事们也天天瞧热闹。饶是以陈文港的脾气,有时候也难忍他:
“郑茂勋,再提醒一遍,我不是你的保姆。我不会给你代办所有的事。”
“我不管,是我爸让你来教我的,这就是你的责任。”郑茂勋得意洋洋。
其实这也算一种屡败屡战的韧性,因为他气陈文港,陈文港是何等经验丰富的社会人,总会有办法让他不痛快。郑茂勋赢少输多,常被堵得说不出话。
可也头一次发现,这人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不是那个沉默温驯站在父亲背后的影子,永远没有自己的想法和喜怒。
五楼,郑玉成去茶水间,便听有人在里面讨论得飞起:
“哎唷,幸好大老板开了眼,派人来把这位二公子收了。我就说按董事长的风格,早晚要派人来治他。上次我路过,偷偷看到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真是旷世奇观!”
“有没有录像?有没有录像?我想看。”
“哪敢拍?没遮没拦的怕被发现,真让他看见了还不炸锅,下次有这种热闹我叫你。”
“他那张不中用的嘴,上次没给我气死,早该有人管一管了,我先管小陈喊声菩萨。”
“你别说,我看好这对冤家,说不定吵着吵着,以后还能吵出点感情来呢?”
郑玉成知道这是员工给他们的绰号,背地里喊:
“二公子”是郑茂勋,提到他自然就是“大公子”。
这时也终于有人想起他来:“不会吧……那大公子呢?小陈以前不是是他的人吗?”
茶水间里静了片刻。
有声音开口:“最近他们好像不搭理对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闹掰了吧。”
“或者这会不会是郑董的意思,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以后好打擂台?”
茶水间不远处有员工路过,看到郑玉成端着空杯子,沉着脸跟自己擦肩而过。
公司派发下午茶,陈文港拣了两块小黄瓜三明治,感觉身后被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是郑玉成,趁其他人还没看过来,示意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上了楼,推开玻璃门,楼顶天台是一片空地。
靠墙根摆了一圈花草,叶子被阳光烤得绿油油的。
陈文港的目光很温和,脸上没有一丝生过气的痕迹。事实上,似乎从来没人见过他生气。就算跟郑茂勋吵吵嚷嚷,都没人听他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迎着那种目光,郑玉成欲言又止,一阵悸动突然梗在喉间。
“我……我回去想了很久,我已经想清楚了。”他定了定神,说得认真,“我理解,你现在顾虑爸爸的想法,我不为难你,但只要能过了他那关,我们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在一起?”
陈文港一时没点头也没摇头,靠在被烤热的水泥栏杆上,眼神渺远。
他透过郑玉成阳刚英俊的外型,看着的是自己的过去。
“我不想跟你闹成现在这样,所以不如我们先搁置吧。”郑玉成从他的态度里仿佛看到希望,“我知道,现在嘴上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说得好听,不可能真正过得了老爷子那关。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有了成绩再说话。我愿意将来向他证明,不一定需要出卖婚姻搞联姻。”
“至于何宛心,我真的跟她没有什么,我绝对不会跟她或者其他女人谈婚论嫁。”
前面的话,陈文港听就听了,最后半句却忽然给他一个提醒:
如果郑玉成最后不娶何宛心,将来也不娶其他女人,就结果来说是桩好事。
说到底,这世上多一个同妻,不管什么性质的婚姻,始终是一个悲剧。
如果别人真心要谈婚论嫁,他是不可能拦得住的。
郑玉成此时信誓旦旦,他这辈子又能做到哪一步?把这条路带到哪里去?
人心复杂。这不是陈文港能预知,或者决定的将来。他思索片刻,对这番誓言终究没有去浇冷水。而郑玉成心中是另一番心事,他眼中映着陈文港,被一股冲动促使,不管不顾想吻上去。
一抬手,碰到旁边的绿植,嗡地飞出一只硕大的虫子,极有分量地拍着翅膀绕了一圈,啪,撞到郑玉成的胸口,然后找到路,飞走了。
陈文港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还有心思想这些?等你能证明自己再说吧。”
说完转身先往楼下走。
郑玉成关了天台的门,匆忙追在后面跟上。
路上遇到熟悉的几个秘书,两拨人互相打了招呼。
她们人走过去了还扭过头悄悄地看。茶水间的新话题可能会是探讨两人是否和好了。
这让郑玉成心里一时别扭,一时沮丧,一时侥幸,一时希冀,五味杂陈混在一起。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郑玉成想借口多留他一会儿:“我现在负责的活动,虽然你突然调走了,毕竟咱们两个一起熬夜做出来的。能不能再帮我看看还有什么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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