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盛夏,不知道是哪来的气流,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席卷了沿海。
而眼前这个不大的城市,虽然不在海边,但依然受到牵连,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强降雨。
偏偏气温还没降,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一停,炎热的天气又让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这么大的雨,没几个人愿意出门,就算是下课了,学校里四处也看不见几个人,大多呆在教室里。
不过,去饭堂的人多,这是寄宿制的学校,不到周末或者节假日,孩子们不会离开,一日三餐都在学校解决。
雨水砸在泥土上,给地上的杂草染上一层新绿,前面的楼被木栏杆围起来,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地方年底就要翻修,旧楼要炸掉,修新楼,既然是列入了施工区域的建筑,自然不能让大家靠近——老师们千叮咛万嘱咐,不仅有警告,还有处罚。
天色很昏暗,因为是暴雨天,所以就算是大白天,也满天乌云,看不见太阳。
但依然有一把黑色的伞飘到了这儿。
伞下有人,这是肯定的,因为伞不能自己走动,更不能自己飘过来。
那伞在栏杆前停了一会,被人高高举起,翻了过去。
紧跟着,黑伞消失在建筑里。
雨停了。
远处的杂草堆里露出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脸上皱纹很深,看不出年纪,女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黑伞消失的方向。
她的头发又长又乱,因为淋湿贴在脸上,彷佛一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厉鬼。
“在哪,”
她呢喃着模糊的字眼。
“……在哪、在哪……在哪呢?”
**
乌云没有散,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宽阔的室内体育馆条件很不错,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体育课,但因为大雨取消了。
一开始的集体训练结束后,老师就让他们在室内各自活动。
有些孩子去借了体育用具,打起各种球来。
但也有些懒得动弹,围在一起坐在地上聊着什么。
室内体育馆的地板很干净,别说坐着,小孩在上面打滚都没事。
“刚才点名的时候我就没看见马小平,他人呢?”
说话的小孩大概十三岁,脸肥肥嘟嘟的,还在往嘴里塞着薯片,“胆子这么大,体育课都敢跑了。”
另一个圆脸女生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但没他那么身宽体胖,她转头看向一群人里面皮肤最黑也是干瘦的男孩,“高守,你看见马小平没?”
高守摇了摇头。
“你问他能问出什么,说话结结巴巴的。”
吴小胖舔了舔嘴唇,“哎,胡画,你不是说有鬼故事讲吗?快说,不然一会就要下课了。”
被叫做胡画的圆脸女生瘪了瘪嘴,“你急什么,这可是我从好姐妹那里听来的故事,你们绝对没听过!而且,和后面那栋废掉的教学楼有关系哦。”
“教学楼?”
吴小胖说:“老师不是说那边要拆了,不让我们过去吗,而且那边我记得有个疯子吧,我那天远远看见她了,可吓人了。”
“然后呢?”
问话的是几个孩子里个子最矮的一个女孩,她也是最小的,今年十一岁,不过,因为成绩不好,总是考五十多分,又姓布,所以,大家都叫她的外号——布及格。
“还有什么然后,”
吴小胖咽下嘴巴里的薯片,“后来她被保安发现了,估计赶出去了吧。”
胡画说,“我妈还说学校安全的很,她要是知道有个疯子能经常跑进来,肯定会对这个学校的安全‘刮目相看’。”
“胡,胡,胡画,刮目相看这个,词,词,不是,是,是——”
“不是什么啊?”
胡画的眉头都皱紧了,“结巴,你不会说话就别插嘴,烦死了,听你说话比上厕所还急。”
高守被怼了一句,还真闭嘴不说了。
胡画:“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让你别插嘴,但你至少要先把刚才那句话说全了吧,不是什么啊?”
虽然她并不在意高守说了什么,但听话只听到一半,比追连载还痛苦。
高守只好努力说完后面的话:“不,不是这样用的。”
胡画翻了个白眼:“你还挺严谨。”
吴小胖打断道,“行了,到底讲不讲啊,真要下课了。”
“是这样的,”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加上胡画压低了的声音,还真有那么点恐怖气氛,而且,还没到晚上,室内也没有开灯,但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所以,室内体育馆里昏暗一片,“上次我们班被抽到去教学楼捡垃圾,不是轮到班长和单号学号的人吗?他们回来之后,我听人说,他们在捡楼里的旧垃圾的时候,看见教室的窗户外面,有一个人!”
吴小胖“切”了一声,“多稀奇啊,窗外有人路过呗。”
“可是外面还下着雨!”
“你不会要说那个人没有打伞吧,那也没多恐怖啊,只能说明我们学校的安保又垃圾了,进来的疯子更多了。”
“那个人的确没有打伞,因为他们去的时候天色很黑,突然看见窗户外面多了一个人看着自己,看见这一幕的人自己也害怕啊。”
胡画叉着腰,说的彷佛她目击一样,“他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只是看见一个影子站在窗户外面。”
“说不定是有人路过呢,平时那个地方不会有人去,但是学校组织了那么多人进去捡垃圾,肯定是外面有人在捡垃圾,被他碰巧看见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会这么郑重其事讲给你们听吗?”
胡画神秘道,“最关键的不是他们看见窗户外面有人影,而是——当时他们在四楼!”
布及格也忍不住了,她说:“什么?”
“四楼啊!”
胡画强调道,“那教学楼一共就五层楼,他们在四楼捡垃圾看见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而且一晃眼,那个人影就不见了!”
吴小胖皱眉:“不会是垃圾吹上天,糊在窗户上,被他看成人了吧,然后一刮风,又被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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