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男人面上浮出点疑惑。
他望着眼前眸光清澈、一脸坦然若之的青年,喉头忽然有些发痒,连带着心尖都有些痒痒的,像是一枚生了尖刺、但却一点也不扎人的果子被含在了嘴里。
他能感受到那软滑的触感,一不小先将果子咬破,里头迸出的汁水是香甜且浓郁的,顺着舌尖一路流淌进心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江昭小声道。
男人望着他,眼神晦暗不明,好半晌,就在江昭已经绕过他,转身朝小客厅里走去时,他才听见了身后男人的声音。
“霍,我姓霍。”
江昭动作一顿,十分警觉地回头看过去,“你姓霍?雨字头的那个霍,名字叫什么?”
男人淡声道:“霍行。”
青年小小地舒出了口气,《诉说》的男三就姓霍,他还以为他运气这么差,日行一善都能直接把烫手山芋直接给捡回家来。
还好只是姓一样,再说了,霍行是他的邻居,不可能和漫画有关系。
只不过对方这名字……霍行,祸不单行,什么样的缺心眼父母能给孩子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啊。
他在心里小声吐槽了句,开口道:“我叫江昭,江水的江,天理昭昭的昭。”
霍行盯着他看了两秒,薄唇上下一碰,若有似无地轻声喃喃道:“昭昭……”
江昭没仔细听,以为他在重复自己的话,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把公寓大门上锁了,你今天就暂且待在客厅里,我现在要回卧室,电视和空调的遥控器都在桌子上。”
“记着,不管谁来敲门都别开,等到天亮之后再说。”
霍行的目光落在他那张脸上,似乎是因为说话太多,又或许是因为屋内的空调太暖和了,青年的唇瓣格外干涩,以至于他说完这句话便下意识地舔了舔上唇。
这模样,莫名让人想起了雪地上的狐狸,喜欢一头扑进雪地里而,蹭得满脸雪,再用两只爪爪将脸上的雪揉干净。
“为什么?”他问。
青年的眼睛微微瞪圆了,装出一幅有些凶的模样,实则是只声色内荏的纸老虎。
“因为这里是我家,而且我刚刚收留了即将无家可归的你,并且救了你一命。”
话罢,青年似是不愿再多待,径直关上玻璃门,又拉上了小客厅的窗帘,过了几秒,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出,客厅内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霍行坐在沙发上,垂着眸,天花板上的灯光自上而下洒落在他面上,一部分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教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这头,进了房间的江昭短暂地呼出一口气,怀里的黑猫也终于缓过劲来,黏糊糊地往他身上蹭,显然是开心极了,三撇小胡须一抖一抖的。
“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江昭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八点了,距离天黑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有些不太喜欢冬天,天黑的时间早,天亮的时间晚,夜晚平白无故比白天多了好几个小时。
他转念一想,不过这样也就意味着他和舟桁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
他正想着,背后忽然贴上一具身躯,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他,刚一抱紧,便将脑袋搭在了他的肩头。
“昭昭,对不起,我来晚了……”声音里满是委屈。
江昭心里一喜,怀里的黑猫却在瞬间炸开了锅,恶狠狠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喵呜喵!”
舟桁收紧抱住江昭的手,轻声喃喃道:“对不起……”
江昭松手让黑猫下去,拍拍他的手臂,正要安慰他,颈窝忽然传来湿润的触感,一滴接着一滴落在了他肌肤上,有些凉。
他诧然极了。
舟桁竟然……哭了。
江昭满脸惊愕,费了老大力气才掰开舟桁的手,转身去看。
舟桁的神情和五官都像极了天生的上位者,还是那种重权在握、身居高位的身份,因为处在云端顶尖,见惯了底下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时间久了,眼底的那份情绪也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这样冷漠高傲的人是不应当哭泣的。
而此刻的舟桁垂着眸子,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落下来,眉尖蹙得死紧,眼眶微红,像是委屈的,又像是恨的。
“怎么……哭了呀?”江昭有些无措,“我没有怪你,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你……”
他伸手,葱白似的指尖在舟桁面上轻轻擦了擦,“别哭了嘛。”声音软得像云,“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舟桁一言不发地又抱住了他,像是要将他紧紧嵌进骨头里,声音恍惚中掺着点淡淡的恐惧与后怕。
“这个世界骗了我。”
“它在幻想里模拟了你的人物投影被永远囚|禁起来的画面。我知道那不是你,可是、可是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它是否会向你下手。”
“——它阻止我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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