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门往里推开了些,随意的动作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江昭跟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往后退,脚趾不自觉蜷缩起来,像是感到了不知名的凉意。
眼睑下至猝不及防被碰了下,触感微凉。宽大的手掌拂上他右脸,拇指指腹轻轻擦着眼角。
到这时江昭才发现,主角受居然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将他笼罩。
“怎么哭了?——昭昭。”
林玉韵念着这两个字,是面前人的乳名,感觉唇齿仿佛都融在了一起,悱恻缠绵。
江昭身子一僵,呼吸跟着一滞。
像只被吓傻了的呆毛兔子,眼尾的红更浓烈了几分。
幸而林玉韵的手很快便撤开了,真的只是在为他擦泪般,“还在为他难过?”他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这是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禁忌。
江昭低头,用前额的发遮住发红的双眼,微不可察地点头:“嗯,我……做了个噩梦,又梦见那天在海上的事情了,我害怕。”
他的确害怕。
原身最后的结局很惨,系统给的文字描写暂时还无法从他眼前散开。
——一步踏错,被万鬼啃食的便会是他。
任务虽然是让他扮演炮灰,但每个世界的完成度要求不一样。这个世界的剧情完成度只有50%,他想在剩下的50%里把自己的结局改掉。
至少别是这么痛的死法……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林玉韵的声音比之前温和不少,那份浮于表面的浅薄温和终于浸透进去,“人死不能复生,我听他们说,他生前和你关系最好,你这样难过,他死后——也不会安心。”
江昭一顿。
林玉韵同他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靠得很近,江昭抬头时,黑发擦着对方的下颔滑过去。
他露出了那双被水光浸润得透彻的眸子。
江昭生得好,眼睛则是最出彩也最勾人的地方。含着几分惧意,像水洗过的黑葡萄,染上了水汽,也含上了雾气,衬着眼尾漫出去的红,有股惊人的昳丽。
他像是被林玉韵的话惹得伤心了起来,眼角沁出一道微湿的泪痕。
一滴透明的、小小的泪珠顺着他白净的面颊滑落。
恰好坠在了江昭的衣领上,洇湿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林玉韵动作微顿。
他收回视线,目光若有似无擦着面前人的面颊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床头柜淡青的细脖花瓶上,插/着一支雪白的玫瑰,而眼前人比那支玫瑰更娇艳。
江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跟着往身后看了眼,没发现什么,身体却不自觉往林玉韵这头靠。
比起怀有秘密的主角受,他还是更害怕已经死了的主角攻。
林玉韵双眼微阖。
“去换衣服,伯母在楼下等你。”
再打开门时,门口空无一人。
江家生意做得大,房子也大,偌大的二楼走廊空空荡荡,几乎看不见有人。
走廊尽头恰好是小阳台,这条走廊太长,以至阳台的光只堪堪照到一半便没了踪迹。
春末夏初的天气似乎不怎么好。
透过那扇因距离而变小的阳台门,江昭瞥见外头的天气阴沉沉的,快下雨了般,偶尔投进窗内的光都是黯淡的。
他没由来的心慌,握着扶手小心往下走,他走得很谨慎,生怕背后突然伸出双手将他推下去。
江昭胡思乱想着,迈出去的脚却停住了。
……谁在看他?
身旁的墙上挂着很多他的艺术照,俯身的、闭眼的、绘画的、插花的……相框里人有着同一张面孔,而此刻,江昭却觉得,里面的人都在看着他。
被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好像有数道目光正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会不会,主角攻就藏在这些相框里,借着他的眼睛来看着他?
江昭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头皮发麻。
他不敢耽搁,匆匆下了楼。
林玉韵同江母坐在餐桌边等他,他似乎来迟了。
江母端着瓷杯喝了口蜂蜜水,“前几天不是和你说好了吗?让你今天起来得早一点,怎么还是起晚了。”
江昭不清楚状况,小心问道:“什么?”
“今天是清明。”江母微蹙眉,“你不会把这件事忘了吧?”
【系统?】
系统调出后台。
【重要剧情支点(不可跳过):
1.清明节,炮灰和主角受为去世的主角攻扫墓,主角攻苏醒,暗中跟上仇人。
……】
目光落在短短的两行字上,江昭的脸一点点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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