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眉眼含笑的望着父母,一身儒衫的赵公子则无奈望天,荣烺问,“赵公子多大年纪,已经中秀才了么?”
赵公子端正回道,“学生今年十八岁,过几日就参加州府秋举。”
荣烺颌首,“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希望明年能在春闱时看到你的名字。”
“是。学生必不负殿下期望。”赵公子信心满满的回答。
看来真是一位才子。
荣烺又问过赵姑娘,赵姑娘十五岁了,今年刚及笄。
荣烺问,“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消谴?”
“跟我娘学习管理家中产业,巡视店铺、庄园之类。还有书院的账目也归我管。或者与朋友一起相邀聚会。”
“有空你到我这儿来,咱们一起说说话。”
“是。民女等侯殿下宣召。”
荣烺待赵家人很亲近,对郑家人也不错。
郑家过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口称是郑家第五房旁支,郑澜。方御史在旁介绍郑家在此次救灾中捐了多少粮食多少药材,以及出人出力一起救灾的事。
荣烺赞许道,“未辱没郑公府的名声,待我回帝都,一定会跟大舅舅说的。”
郑澜极谦逊,“草民家族世受国恩,这都是草民们应当做的。”然后才弄明白公主殿下说的大舅舅是指的谁。
荣烺看他带了两个儿子来,问了两人如今营生,一个在州府做司户副手,一个还在读书。两人也都参与了灾后救援,荣烺说这小儿子,“难为你还在读书,也跟着一起救助灾情。”
郑家少年道,“学里山长、先生们,带我们一起帮忙。”
荣烺赞叹,“有良师必有高徒。”
郑澜很言不由衷的欠身称是。
另外还有惠民药局的大夫,从宫里出来的左院判、太医……
荣烺坐在主位,一一见过,每人都说了几句话。
严宫令、林司仪一左一右服侍在畔,连方御史中途都低声问荣烺要不要略作休息,荣烺觉着问题不大,就直接一口气全部见完,令颜相方御史到正厅招呼诸人去了。
两人走后,楚姑娘自隔间带着宫人出来,宫人捧着入口适宜的茶点。楚姑娘道,“殿下先垫补些,歇一歇。”
“我倒觉得还好。”荣烺接过温水喝两口,招呼严宫令林司仪一起用些。
二人严守宫规,严宫令道,“殿下先用吧,我们饿了自然去后面用的。殿下还小,不能用力太过,正长身子呢。”
“是啊。”林司仪试一试八珍羹的温度,递给荣烺食用,“殿下尝尝。”
荣烺吃了大半盅八珍羹,还有好几块点心,略歇息片刻,待到宴会时辰,荣烺就穿着正式的小凤裙,由宫人内侍服侍着过去了。
宴会厅的诸人一见公主殿下驾到,纷纷起身整理形容,待公主坐到上首正中榻位,一齐给公主殿下请安。
荣烺令大家免礼,礼仪优美的侍女们捧着珍馐佳肴迤逦进入,开始上菜。
林司仪将琥珀色的美酒注入雕琢着凤鸟的金盏内,严宫令将金盏奉予公主殿下。荣烺端着酒盏起身。
酒案置于荣烺左右斜侧方的颜相、方御史,以入分置两侧的官员士绅也纷纷举杯起身。
荣烺年纪尚小,她今年刚过十三岁生辰,虽然个子较同龄人要高一些,但仍是个小小少女。不过,大概生来就是公主,荣烺天生就有一股矜贵在身上,当她敛去笑意扫视全场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收起脸上嬉笑轻松的神态,迅速变的郑重。
荣烺正色道,“今日奉父皇、皇祖母之令巡视开封,开封城的地动、灾情,父皇与皇祖母无时无刻不记挂于心。一路过来,我也感触颇深。第一杯酒,敬在这场天灾中死去的百姓。如果这是上苍所降的灾厄,那么,我们以贤君能臣、以君民齐心来回答上苍!我以天子之女的身份,祈愿所有死于这场天灾的百姓安然往生。”
说着,将第一盏酒浇于阶下。
“第二盏酒,敬在灾难面前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大家伙儿。你们发布的每一条政令,都及时挽救了灾后的百姓。你们派出的每一匹军骑,都在灾后及时的传递出比黄金更宝贵的消息。你们捐出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株药草,都及时救助了那些受到饥饿与病痛折磨的父老乡亲。
每一个人。官员、士绅、医者、山长、学子,以及每一个在灾后没有袖手的百姓,你们从倒塌的房舍下救出的每一个人,或者挽救了他们的生命,或者令他们死有所葬,得以安息。正因有你们在,纵于天灾面前,开封城都未言败。
阻断的道路已经恢复通行,倒塌的房屋也在重建之中,毁坏的家园也在诸位齐心协力下得以重筑,失去父母的孤儿有所养育,失去子女的老人有所安置。
这一切,都归功于诸位的戮力同德!
我由衷感谢你们!
你们齐心协力,挽救了整个开封城!
这一杯酒,我与颜相代表父皇、皇祖母,代表帝都的朝廷,敬诸位!
我们失去了很多人,但我们救了更多的人!
大家同饮此杯!”
荣烺郑重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大家的目光与荣烺目光相接触时就会感受到那里面蕴含的郑重谢意。
即便平日里私心最甚的人,此际回忆起这场刚刚度过却又仿佛已过经年的天灾时,都会由衷自心底生出一丝悲欣交加的滋味儿,甚至眼底都涌出一阵**,似是想哭的感觉。
开封的官员士绅们甚至忘了说句“都是我等份内之责”的客气话,就默默举杯,与公主同饮。
“第三杯酒。敬我们共同的开封城!
从此以后,国泰民安!
开封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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