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金明迎了上去,就听见那人道:“宫先生,你这酒店不行啊,这砖太薄,墙体都不隔音,玻璃是单层的,也不隔音,窗帘太薄,不挡光,要说我,隔壁建好之前,你们这里都是要赔钱的,这生意我可不能做。”
宫远帆陪笑道:“撑过这两年就好啦,不然你也不会来看不是?”
那人笑了两声,道:“这地点,你要是想做酒店,我给你几点忠告,隔墙加厚,玻璃换了,窗帘也得换。”
宫远帆听见这话就摇头,“这不行的,这是才装修的,都是上好的新东西。”
那人不以为然笑了两声,又继续道:“这个地方你要是想做快捷酒店,隔音一定得好,你想想,隔壁是个24小时营业的大场地,还是路口,隔音不好根本没有回头客,也不会有客人住第二天的。”
送走这个人,宫金明道:“爸,你这是要做什么?”
宫远帆看他一眼,“你说呢?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我找了两个人来看了,没有一个人同意!”
“这能怪我吗?”宫金明也生气了,“当初我就说要双层玻璃,这是酒店标配,要遮光窗帘,你就为了省那么一点钱,你——”
“我看你是从小大手大脚花惯了的,我就不该那么宠着你!那是一点钱吗,那是两百万!”
“你就为了省那么点钱!一千多万都花了,就为了两百万,要是一开始就换了遮光窗帘,换了双层玻璃,我们的生意绝对不会成这个样子的!”
“你有钱你自己换!我是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父子两个又一次不欢而散。
宫金明继续去找李菲菲约会,宫远帆继续找人接受他的酒店,但是说实话,一来这地方两年之内不可能赚钱,而且这地方的确是不大,就是一栋八层楼,一共才两百个房间,小小一块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看得人多,但是有意向的人少,而且还有不少是来看八卦的,毕竟这地方,是好几位富豪说过的顾大师专门点名的风水之局的破局处。
虽然也有人想添点堵,想走走歪门邪道,但是想想顾大师出道以来的几个案例,虽然都是帮人赚钱的,不过如果赚钱开运这么厉害,那找茬势必也不弱啊。
再说了,万一有朝一日他们也要有求于顾大师呢?
冬天的第二场雪下来之后,距离过年就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顾棠趁机也出了个明年的总运势,发在了她的马甲号入门人上。
开头是“国运昌隆势不可挡”八个字儿。
“……总体来说,年轻人的运势要好于中老年人,也是印证了国运会越来越好。”
“……基本上是风调雨顺,局部可能有小灾难,但是不会造成大影响……”
“……我想着重指出的是这一片,东经XXXXX度北纬XXXXX度,方圆20公里可能有塌方的危险……”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基本上,上层圈子是知道入门人就是顾棠的,而且她出道以来飞得特别快,几个出圈的案例都极有传奇色彩,提起来非常符合大家对玄学人士的印象。
……太玄乎了……
她这一篇总运势也被无数人转载以及仔细研究。
正月初二晚上,宫远帆正跟一帮朋友消遣,手机响了,是他煤矿上的二把手。
“老板不好了!”这人声音压得极低,“上头来突击检查了!我——”
话没说完,宫远帆就听见那边一个极有威严的声音,“你在跟谁打电话?手机交出来!”
完了!
真要查,哪个煤矿没点违规,他们这又是私人承包的小煤矿,为了省钱,好多东西就是样子货啊!
宫远帆当场就吓出一身冷汗,酒彻底醒了,他急忙回去收拾东西,没等到家,手机就又响了,电话眼熟,是他煤矿办公助的电话,声音更耳熟,跟刚才在他的二把手的手机里听见根本就是一个人。
“你好,请问是宫远帆吗?我们是煤矿督察队的,我们在你的煤矿上发现一些问题需要整改,希望你尽快回来。”
宫远帆现在的感觉,就像他小时候长身体那会儿,因为吃的不够,经常低血糖一样。
浑身都在抖,出冷汗,站不起来。
他坐了足足一个小时,坐到腿脚都麻了才缓过劲来,逃是不可能逃的,除了逃到阎王爷那儿没人敢来追他,就是逃到无人岛,他们也能给他揪回来。
宫远帆哭丧着脸给儿子发了个消息,“矿上被查了,我回去一趟,你别回来。”
宫金明这会儿正在李菲菲家里过年,他看了一眼宫远帆的消息,不动声色的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怎么?”韩国庆问道:“吃着饭看什么手机?”
宫金明一边腹诽这人是个老顽固,但是想想他们家的钱能帮着自己渡过难关,尤其是现在煤矿被查……宫金明笑道:“我爸爸说明天要去给矿上的工人拜年,问我给多少红包好。”
韩国庆叹了一声,道:“煤炭的工人都苦,是该对他们好一点。”
宫金明镇定道:“谁说不是,我们这边还安排工人每年免费洗肺一次,力求把工作伤害降到最低。”
韩国庆赞同地点头,他环视一圈道:“你们看看!今年顾棠没回来,咱们家里多和谐!也没人非得吵架了,哼!”
屋里众人神情都有点一言难尽,顾棠的确是没回来,但是她跟着合唱团,去春晚唱歌了啊!
再说什么大年三十不能在家待着,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都是假唱就是去演戏,但是真要有这个机会,谁不想去?
李菲菲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也想去啊!啊啊啊啊!
好在韩国庆没有朋友圈,眼神也不好,看不见朋友圈里她跟一众大牌明星以及小鲜肉的合影,更看不见她除了合唱,还在0点报时的时候当了一把背景板。
“难过什么?”韩国庆面色一沉,“这话说不得?我告诉你们,她走了更好!”
“爸说得是!”韩丽松急忙举杯,“我敬爸一杯。”
韩东冬也跟宫金明道:“你好好对菲菲,不然我饶不了你!”
宫金明满含情义看了李菲菲一眼,“我都饶不了我自己。”
饭桌上的气氛热烈的诡异。
到了晚上,虽然宫金明上门,就代表他们两个要结婚了,但是当着老爷子的面,没人敢叫他们住在一起。
好在今年顾棠不在,韩东冬也是一个人,地方依旧够住。
晚上,李菲菲正洗脸呢,韩丽锦进来了,她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金明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也不用做家务。”
“妈~”李菲菲不好意思叫了一声。
韩丽锦又去看看门关上没有,这才问道:“他们家那煤矿怎么样了?京城的酒店怎么样了?他们家在京城也是有房子的吧?”
李菲菲点头,道:“他们家煤矿挺好的,我听金明说了,他爸爸还想再承包一个煤矿。酒店也挺好,这两年可能因为旁边有工地,入住率不高,不过跟几个旅行社签约之后,入住率又有上升。只要撑过这两年就好了。”
“他跟我说,以后他爸爸在老家看着煤矿,他在京城做酒店业,他们父子两个互不干扰,等于说是一家两个事业。”
李菲菲抿嘴一笑,道:“他还说虽然现在他们做的是低端酒店,但是他一定会兴建一个能叫我在里头弹钢琴的高级酒店的。”
韩丽锦笑了好几声,“这就好。”只是她一回想什么低端酒店高端酒店的,不免就想起顾棠来,上回就是她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茬的。
这一想,她就又想起来顾棠那个这么多钱都够给猪塑金身的言论来。
要是顾棠还是个没出息的,一个月收入都不过万的小职员,韩丽锦可能还没这么在乎,但是看看顾棠如今在朋友圈发的照片——
人物基本都是全国耳熟能详的知名人物,风景也都是那种全世界必须的十大景点。
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韩丽锦就算主观不愿意,潜意识都帮她记住了,也就是俗话说的口嫌体正直。
“拿金子养女儿怎么了?我们养得起?”韩丽锦愤恨来了一句,“我拿金子堆起来的女儿,找了个金龟婿,她呢?她赚了几个臭钱就看不起人,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找个什么样的。”
“提她干什么?大过年的。”李菲菲在亲妈面前是不装的了,她又道:“我这要结婚……姥爷手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撑场面的没有?”
一说起这个,韩丽锦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你见过你姥姥跟你姥爷当年的结婚照没有?”
李菲菲屏住了呼吸,小心点了点头。
韩丽锦笑道:“那条珍珠项链,翡翠胸针,还有她头上那个小王冠——你想,你表哥结婚都没拿出来,现在他们两个还在闹离婚,顾棠连土都别想要,那不就全是你的了?”
母女两个笑得合不拢嘴,一想结婚之后当阔太太,李菲菲就笑得合不拢嘴。
韩丽锦又道:“就是这曲子的事儿,不太好办,我找了几个人,一听说要交响乐,人家开口就是二十万。”
“咳,给他呗,而且这曲子咱们得早点拿到手,我得一点点放出来,好叫同学老师们都知道这是我做的。”
韩丽锦点头,道:“等过完年我就再去找人!”
“最好买上两首。”李菲菲想了想道:“我可以慢慢修改,然后转换方向,一筹莫展,这样看着更像真的。”
到了初六早上,宫金明又接到了宫远帆的电话。
“完了,全完了。”宫远帆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直接停业了。”
“什么!”宫金明反问道。
宫远帆还是那副快死了的声音,“他们挑了好多刺出来,什么设备老化,皮带松了,电梯铰链没有按时清理,瓦斯比例过高,没有安全井,劳保用具过期,还有咱们工人的体检证明,他们查出来是伪造的了。”
“他们当场就拉了一个工人去洗肺,说你们每年洗一次,能黑成这样?”
“还有什么山体没有及时回填,支撑柱也不合格,说随时有塌方危险。”
“我完了,我全完了,我被踢出来了,我以后再也不能干煤矿了。”
宫金明闭了闭眼睛,小声道:“爸……我打算跟李菲菲结婚了,她姥姥手上有个民国时期的翡翠胸针,还有珍珠项链,以及一个钻石的王冠。”
“珍珠估计已经朽了,但是那个翡翠胸针和钻石王冠是可以当古董卖的,咱们得撑过去。你看看京城的酒店,你去看看那些快捷酒店能赚多少,咱们一定能撑过去!”
这事儿顾棠是不知道细节的,但是她看见了官方的通报。
她圈的那一处里头,一共三个煤矿,两家停业整改,只有宫家的被直接收了回来,就证明宫家的那个是真的随时会出问题。
而且附近一圈的煤矿都开始了自查自检活动,也算是她做了好事。
转眼就到了春天,顾棠的声乐学的有模有样,各种唱法都能来上那么一段了。
这天早上,她在朋友圈看见了国家大剧院院长发的演出消息。
“好消息!临时加演!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终于邀请到了世界最负盛名著名钢琴家阿布索伦·菲茨杰拉德来我们剧院演出,下个月一号,新春音乐会,我们在这里等候您的到来。”
顾棠转了消息,评论道:“票好难买,好想去!”
按理来说,这种成名的音乐家要开音乐会,基本都是提前一年规划的,能来个临时加演,院长怕是都要七顾茅庐了。
顾棠笑了几声,又在院长的朋友圈下头发了消息,“院长赛高!”
很快就有人跟她聊起来了。
郁生雪:剧院内部票要吗?
顾棠:要!我要跟季大师坐在一起,看他表情陶醉的时候,就能知道这段完了该热烈鼓掌了→_→
霍丛修:哈哈哈哈哈,顾大师不是很自信啊。
季溪离:咳咳,我要说一句,每个人审美不一样,想什么时候鼓掌都行。
盛辞明:你要敢在我拉小提琴拉到一半的时候鼓掌,我要拿琴弦抽你的!
还是那句话,这种音乐家来开音乐会,人人都想去,而且放出来的票少之又少,基本都是内部人员以及内部关系户自己消化了。
总之票是真的难买。
虽然顾棠老早就有了票,甚至还能挑位置,但是她依旧经常在朋友圈发消息,“好难买啊嘤嘤嘤。”
李菲菲看了非常的痛快,“认识那么多有钱人顶屁用?还不跟我似的,连张票都搞不到?”
在国家音乐学院里,这场音乐会被炒得更热,今天出来个什么消息,谁谁谁买到票了。
明天又来个什么消息,某知名音乐人被邀请参加音乐会了。
李菲菲看了又眼红又畅快,她还在顾棠的朋友圈下头评论,“你不是认识季大师吗?我听说他被邀请参加音乐会了,你不是跟他挺熟,他怎么没带你去?”
顾棠没理她,李菲菲畅快极了,什么顾大师?被人追捧一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转眼到了三月一号,因为院校的知名人士都去听音乐会了,基本上是老师请假学生放养的状态,李菲菲早上起来洗完澡懒得吹头,靠在床边等它自己干,忽然在朋友圈刷到了顾棠的最新消息。
“哈哈哈哈哈!终于搞到一张票!我能去听音乐会了!”
下头照片是一张票,能看出来顾棠挺激动的,照片照得有点糊,明显是手抖,而且也没全照进来,就看见上头的《阿布索伦·菲茨杰拉德新春音乐会》,以及下头的二维码,还缺了一小条。
“真是白痴,发二维码在朋友圈,那不是让人——”
李菲菲倒抽一口冷气,她把票的二维码发在朋友圈了?
李菲菲颤抖地手长按图片,然后选了识别二维码。
“天哪!真的能扫出来!”李菲菲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你能听音乐会了?明明是我能听音乐会了!”
她一看表,音乐会下午七点开始,现在才两点。李菲菲急忙找了自己的小礼服出来,各种打扮化妆收拾,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到了国家大剧院。
李菲菲镇定的出示了二维码让工作人员扫码。
滴的一声,前头的门闸开了,李菲菲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还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谢谢。
很好,顾棠进不来了。
与此同时,在楼上的排练室里,顾棠跟着季溪离等人一起,又蹭了一张跟阿布索伦·菲茨杰拉德的合影。
“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
季溪离打头,大剧院的这一群内部人士也到了门口,一个个扫码进去。
然而到了顾棠这里,警报器响了,工作人员下意识就来了一句,“对不起女士,您的票有问题,已经有人入场了。”
工作人员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可是内部票,“可能系统出问题了,你进你的。”
顾棠也微笑了一下,李菲菲啊李菲菲……你自己找死真的怪不了别人。
她那位置周围一圈,可都是国家音乐学院的知名校友、教授、系主任还有作曲系的院长啊。
左边是季溪离,右边是霍丛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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