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像李澄虎这种王侯宴请,大多是分桉制,好主次分明,可眼前却是一张摆满了美味佳肴的大圆桌。
前面领路的相罗策伸手示意李澄虎请坐上位。
李澄虎却摁下了他的手,对众人笑道:“这里都是王妃的朋友,也是本王的朋友,今天就是朋友叙旧,不谈什么身份地位,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手指了指青牙的赤脚木屐,“就像青牙这样随意,大家今天随意坐。”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青牙的脚,看的青牙浑身不自在,脚指头再次抠了抠鞋板。
“坐坐坐,你们先坐。”招呼中的李澄虎见虫儿亦步亦趋跟在庾庆身边,立刻过去拍了拍庾庆的肩膀,“探花郎,你看大家都在这客气,你带个头先坐。”
向兰萱一直在冷眼旁观,发现今天这位王爷的姿态之低,可谓是极为罕见,尤其是针对这些个身份地位的人,姿态放这么低的端亲王她还是第一次见。
哪怕是有什么企图,也完全没必要这样嘛,这样只会让人越发生疑。
她琢磨了一下,只有一个答桉,看来这位王爷对那位王妃的宠爱果然是非同一般,就因为那王妃的一个交代,便降贵纡尊如斯,实在是令人唏嘘。
连她都有些羡慕铁妙青了。
被点了名的庾庆感觉修行中人也没必要搞那么多繁文缛节,当即就带头坐下了,算是随便坐了个位置,不过那张上位是不会去坐的。
见他坐下了,虫儿立刻跟着坐在了他边上。
从当年在赶考途中庾庆对她投喂好吃的,对她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嘘寒问暖的关怀,带她从古冢荒地脱险开始,她就感觉只要能跟在庾庆身边就有安全感,就能心安,有什么事也不会害怕。
在她心中,庾庆是世上顶有才华、顶有本事的人,虽然没什么钱,但依然不妨碍她这样想。
她认为庾庆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已,想要钱,写点诗词就能赚好多的,这种品德很高贵的。
见到虫儿坐下了,李澄虎当即走到了虫儿身边,对众人哈哈笑道:“诸位既然这么拘谨,那好吧,本王也坐吧。”说着就直接坐在了虫儿的身边,对虫儿点头微笑。
血海深仇的仇人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虫儿顿时又被搞了个手足无措。
见状,相罗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这位王爷为何不坐上位,而要降贵于斯,敢情是这样。
他什么也不说,李澄虎坐了他也坐,自然是直接坐在了李澄虎边上。
于是大家纷纷入座,南竹也不客气,直接就要坐庾庆边上,谁知腿还没迈进位置,便被人一把给拨拉了出去,好突兀,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出手的是向兰萱,她上步入位,从容坐在了庾庆边上。
被拨的踉跄几步的南竹一瞅是她,这女人的心狠手辣他领教过,动辄灭口,于情于理都惹不起,算了,换位置吧。
然就他这么一折腾的工夫,大家基本都入座了,等他找到最后一张空位前,刚要坐下时,又愣在了那。
原因无他,李澄虎不坐上位,其他人都不敢坐,落座时都主动回避了上位。
现在就
剩了张上位也是主位给他,让他怎么办?
眼前有大业司行走,高玄境界的高手向兰萱。
有统领琥珀海的枭雄,高玄境界的高手相罗策。
有殷国权势滔天的端亲王李澄虎。
海市地头蛇青牙论身份地位和实力或势力也远高过他。
知海阁阁主相海花在这里都没有位置,只有束手站一旁听命的份。
他自己也在问自己,今天这场合,自己坐主位合适吗?
眼巴巴扫过在场诸人,老十五这家伙算了,不会听自己的,遂盯上了牧傲铁,“老九,来,咱们换个位置。”
此话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牧傲铁读懂了他的状况,微微摇头,然后当没看见,不吭声。
好吧,南竹只好盯向了最听话的虫儿,然还没开口,李澄虎便先发制人道:“南竹,说了今天都是朋友,没有主次之分,坐吧,坐下!”
最后两个字下意识流出了近乎命令的口吻。
好吧,南竹就坡下驴,松了口气坐下了,但左右看了看后,还是浑身别扭。
“来,大家先把酒满上。”李澄虎的招呼一出口,便见虫儿主动拿了酒壶帮庾庆斟酒,这一幕令他有些沉默,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对庾庆笑道:“探花郎,看得出来,林兄弟跟你的关系不错嘛。”
庾庆看了眼虫儿,笑着回道:“一家人嘛。”
闻听此言,虫儿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
一家人?李澄虎手摸向相罗策倒满的酒杯,盯着杯中酒,目光有些沉重,久久不语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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