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谪仙缓声问道,‘老人家当真不知?’”
老妇摇头,“罪妇不知。”
“本官上承天恩,至此彻查酒泉官员贪腐大案。若无真凭实证,岂会将你家三族押上刑台?”姜谪仙抬手唤道,“周大人,宣!”
说书人讲到这里,补充道,“姜谪仙口中的这位周大人,便是咱们西城兵马司的师爷,周其武。姜谪仙请旨万岁恩准,此时此刻,酒泉知县姓周名其武!”
“哗!”西城百姓们立刻了。
说书人待他们议论片刻才一拍醒目,继续道,“各位父老有所不知,这周其武乃进士出身,十一年前被朝廷派去酒泉任县丞,因不肯与酒泉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被徐启林污蔑克扣仓粮,险些命丧酒泉。而真正克扣仓粮之人,便是在酒泉与徐启林称兄道弟的酒泉厢军指挥使石明,此人被万岁下旨,诛起其九族。这是后话,暂按下不表。且说周其武,拿着长长的昭罪书,一条条念着徐家人所犯之罪……”
说书人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书,念了足有两盏茶的功夫,才将徐启林和徐家众人所犯之罪念完,只听得茶楼之内的西城百姓怒火焚心,恨不得立刻冲去肃州,提刀将徐家人千刀万剐。
“啪!”说书人用力一拍醒目,“听周大人念完徐家的罪恶,刑台之下的酒泉百姓之中,有不少人忍不住痛哭流涕。姜谪仙垂眸看着跪在台上的老妇,问道,‘方才周大人所念,老人家可听到了?”
徐启林的老母失声痛哭,“罪妇听到了,求大人您宽宏大量,饶我孙儿不死,老妇今年七十有三,大人您真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老妇白发人送黑发人,为全家收尸么?”
寒风呼啸,乱雪迷人眼。姜二爷站起身,问道,“为全家收尸?老人家这话说错了,依徐家所犯之错,本该诛六族!是万岁宽仁,才饶了徐家外三族,只诛犯罪的三族,且这三族之中,年过七旬如您老,年不满十岁的徐家子弟共十六人,也未被拉上刑台。若按周律,你们都该死!”
姜二爷大声咆哮道,“徐家人死了,有您老为他们收尸,但死在徐家人手的百姓,何人为他们收尸?山中被野兽残杀的百姓,何人为他们收骨?!不灭徐家,酒泉百姓的冤屈向何人讨?难道真要等大伙都到了九泉之下,向阎王爷讨么?!”
“钟当田,你说徐家人该不该杀?”
肃州知府钟当田躬身行礼,并未开口。
姜二爷转身问台下数百酒泉父老,“你们说,徐家人该不该斩?”
“该!”
“该!”
“该!”
酒泉百姓声音越来越大,纵使寒风入口飞雪化泪,亦不肯停。
姜二爷大吼一声,“斩!”
“三十二颗人头落地,酒泉刑台之上厚厚的白雪被雪染成红色,酒泉百姓们的眼睛和心,也被这血色染红了。大半人嚎啕痛哭,大喊‘青天’。这些人当众,有一佝偻的络腮胡汉子,哭得声音最大,喊得声音也最大。此人便是三年前带领酒泉盘山村一百三十人逃入深山,到了康安城门外的盘山村里正,安征!啪!”
说书人又一拍醒目,“安征为何跪在邢台之下大放悲声,且听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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