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的个性从少年时一直是带着些清高的,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也渐渐变的社会性。但,他的职业、学识、经历,等一系列的因素依旧决定,他的性格中保留着一些书生气的纯真。
当然,他也有一些中年男人的狡猾,但,他一直以为妻子是明白他的。
骤然听到妻子这些话,刘杰感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坍塌了。如果刘杰的年纪再轻一些,阅历再浅一些,或者学识再差一些,赵铃的这些指责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极重的打击了。
刘杰的阅历让他回血的时间更快,夫妻俩都没说话,良久,刘杰的大转开始运转,他先说了一句,“不。留在国外,拿绿卡,移民,这只是你的梦想,这并不是朵朵的梦想。”
“你心里清楚,朵朵从小就不喜欢吃西餐,她在国外这几年也并不觉着国外如何好,朵朵的计划是毕业后回国发展。”刘杰道,“赵铃,我们都是教育工作者,不要把你的梦想寄生在朵朵身上。”
“她现在知道什么!她年纪还小,她就知道酱肉包糊塌子炸丸子红烧肉,就知道回来疯跑疯玩儿!现在不纠正她,等她三十岁四十岁再明白就晚了!”赵铃急切的说。
“为什么要纠正?朵朵喜欢的是什么不正当的职业吗?我也是考大学前就确定自己的志向,我一辈子做的都是我少年时代就想做的事,我现在有什么后悔的吗?”刘杰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样善解人意的妻子突然间这样市侩又不可理喻!
赵铃被朵朵转学校换专业的事已经气疯了,见丈夫这样顽固不化,赵铃一声大吼,“我就是不想朵朵像你这样没出息!一辈子只能做个老师!才想她出国!出人头地!给我争一口气!”
刘杰瞬间脸色难看至极,猛然起身,直接大步走到房门口,一言不发开门出去。
赵铃深觉自己不留心,说话急了。但她自己也恼的不行,觉着刘杰既无本事,脾气又大,她此刻也懒得理刘杰。
刘杰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虽然是新小区,但也在师大附近,小区里多有师大教职工,遇见难免要打声招呼。
刘杰并不是拿家庭事务去与朋友诉苦的性格,身为家中长子,他一向是同父母报喜不报忧。
赵铃自己在家也烦躁的很,干脆回了娘家。
在娘家,赵铃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狠狠的诉了一回苦,“我也不知道怎么这样命苦,刘杰就这样不争气没本事,这都几回了,连正教授都评不上。孩子也这样不懂事,放着好端端的计算机不读,去学什么时尚设计,学艺术的,不要说有出息,有几个能吃饱饭的!”
赵家乍听说朵朵转学转专业的事,七嘴八舌的问到底怎么回事。赵铃此时才发觉自己气晕了头,没来得及问丈夫朵朵转学的来龙去脉。
朵朵转学这件事犹如一味三昧真火炙烤在赵铃心头,赵铃在娘家也呆不住,想到刘杰因气离家,赵铃擦擦红肿的眼睛,“这么大事,总不能这么草草过去,我这就到我婆婆那里去,让我婆婆主持公道!”
赵母看看窗外,“这都要吃晚饭了,你就别去了。在家吃了饭,歇一天,第二天再说。”
赵父捻熄指间香烟,“你这么着过去,亲家母一见你这眼泡红肿的,还不得吓一跳。没的夫妻拌嘴就去找寻公婆的。”
“爸!这是拌嘴吗?这关系到朵朵一辈子的前程!也关系到我家一辈子的前程!”赵铃想到婆婆林晚照也是一肚子的火,平时仗着有几个钱下巴恨不能翘到天上去,看看教出的儿子!
赵铃站起身,抹一把泪就离开娘家,出门打个的去了林晚照那里。
林晚照倒是在家,下午没事画了半天画,晚饭在大哥家吃的,她有晚上读书的习惯,晚饭后跟大嫂一起收拾餐桌后就回自己家了。
赵铃来的时候,林晚照有些惊讶,两辈子第一次见这位大儿媳妆容哭残、眼泡儿肿的像俩金鱼泡的模样。
林晚照一见就说,“哟,这是怎么了?”
赵铃的眼泪顺着眼角就滚落下来,哭的久了,眼睛红肿,一哭就酸辣辣的疼。赵铃声音也有些哑,“妈。”
这位受过大学高等教育的儿媳妇诉苦的水准完全配不上她的学历,一开口就是,“妈,我可怎么办啊?”
林晚照先让儿媳妇进门,赵铃鞋也不换,高跟鞋哒哒哒踩在林晚照的地板上。林晚照也没说什么,心里对她的委屈也没什么兴趣。
赵铃坐在沙发上就说起朵朵转学校换志愿的事,说到自己对朵朵的一番苦心殷殷期望,更是恨不能字字泣血,句句剖心。
“我为的谁?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妈,您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学艺术能做什么啊,米国不比法国好。计算机,那可是热门中的热门,毕业就是高薪,以后拿绿卡移民也更容易。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这么不懂我这做妈的心。还有刘杰,您不知道刘杰说的那些话,就知道对朵朵百依百顺,现在可怎么办,孩子一辈子就要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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