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到处都是熟人和长辈。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个小区至少有一半都是楚柏的长辈,楚柏从小被楚父楚母领着串门,熟到不能再熟。
按理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只要自来熟一点,认识这么些人好像也合情合理?
但是!
楚柏曾经偶然得知,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是楚父楚母在入住这个小区之前就认识的。
这就匪夷所思了啊!
是什么让这些人结识,又不约而同的住进同一个小区呢?
楚柏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他并未想到这些。
因为……快到家了!
激动的心情按耐不住,楚柏越走越快,一路上不断和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打着招呼,口干舌燥的很。
终于,他来到小区深处的一栋楼前。
楚柏的家,就在这栋单元楼之中。
“终于到了!”
楚柏提了提背包的肩带,随后持着行李箱快步向单元门走去。
正跨进门内,楚柏又突然退了回来,面露疑惑的看着楼前一棵参天榕树下的草地上。
那里有一张竹躺椅,一个穿着短袖的中年男人躺在躺椅上,将一张报纸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有附近草丛掩映,要不是楚柏进门前特地左顾右盼了一下还发现不了。
迟疑了一下,楚柏叫道:“苟叔叔?”
那中年男人的身形的一颤抖,随后拿起散发着油墨香气的老报纸,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楚柏,一个名字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小柏?”
“诶。”
楚柏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楚父的朋友之一,据说也是楚父最好的两个朋友之一。
他确是个中年男人,但却不显老,十几年过去,他的皱纹并没有增加多少,头发也一片乌黑,走起路来生龙活虎,一点也没有四十多岁人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叫,苟兮瞳。
楚柏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怪,但说不出哪里怪。
这么些年下来,也习惯了。
“你怎么回来了?”
苟兮瞳连忙将那张1986年的老报纸放到一旁,从躺椅上坐起身子。
和这位叔叔聊天,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但楚柏还是打了个哈哈:“一言难尽啊!诶苟叔叔,我爸妈在家吗?。”
“在,你妈在做饭,我今天特意来蹭个饭的。至于你爸……应该还搁那开黑呢。”苟兮瞳如实说道。
这打游戏也算是楚父坚持了几十年的爱好之一了,从手柄到电脑,再到如今的虚拟游戏舱,从主机游戏到电脑游戏,再到如今力求真实的全息游戏,楚父一直都有个明确的开黑队伍。
楚柏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他们又没带你一起打?”
苟兮瞳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见状,楚柏摇了摇头。
楚父开黑不带苟兮瞳已经是常事了,因为这位苟叔叔的游戏技术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些职业选手都无法完成的操作他抬手就来。
有他在的局基本都是顺风,一路横推的那种。楚父和他打了几次后便认为带上他失去了游戏的娱乐意义,也就不再带他一起打,唯有掉分太多,急需上分的时候才会嬉皮笑脸的找到苟兮瞳。
其实,眼前这个苟叔叔是楚柏这么些年以来,觉得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精通各种生活技能,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办到。
作息规律的不像话,但又曾经几天几夜不睡觉却依旧精神抖擞,简直像机器人一样。
从小开始,苟兮瞳就住在楚柏家的对面,像个再正常不过的叔叔一般,对他无微不至。
他表面上正经的很,但楚柏曾经多次见到这位苟叔叔在楚父面前露出贱兮兮的模样,楚父还曾经在醉后笑骂道:“不愧是苟兮瞳,你真狗。”
但在楚柏印象中,楚父当时提到的“苟兮瞳”三个字发音好像不太标准,应该念作第一声的“兮”念成了第四声,应该念作第二声的“瞳”念成了第三声。
更令楚柏久久难以忘怀的是,楚母在一次偶然的闲聊中提到:苟兮瞳是突然出现的。
“印象里……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雷声如洪钟,非常吓人,你爸突然睁开眼睛下了床,急急忙忙的穿了衣服出门,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再回来时,你爸带回来一个男人,那男人身上还穿着你爸的衣服,便是你苟叔叔。”
“从那以后他就住在了我们家对面,他为人很好,我并不反对他的存在,早已把他当成了一家人看待,但他的出现太突兀,是我一个心结。”
“和你爸认识这么久,我从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朋友,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他第一次见面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可我从未见过他,他清楚你爸的所有事情,比你爷爷奶奶以及我还清楚,也认识你爸的所有朋友……”
从某种程度来看,这个故事太具有戏剧性,桥段多有些添油加醋,像极了几万块筹拍的低成本无厘头网剧。
但这个故事曾经令童年的楚柏非常着迷,但他还是将其藏在了心底。
直到现在,多年后再次想起,楚柏依然心存疑虑,但也不打算问起。
“得,苟叔叔你歇着吧,我先上去看看我爸我妈,饭做好了我下来叫你。”楚柏说道。
“好。”
苟兮瞳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仰头躺下晒着太阳,没有再拿出那张老报纸,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某个游戏。
见状,楚柏瞳孔中的目光飘忽几下,随后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向着单元门内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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