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下确定了。
其实他就是心心念念想要把她骗到乾元殿去,又能给他打下手,又能红袖添香慰他孤寂。
从前,真是错过了不少好时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后背上挠了挠。
细细软软的手,轻轻挠过时,像被花瓣亲吻了一下。
谢无妄缓缓垂眸,触到那双蕴着波光的眼睛,心中的占有欲忽如野火燎原,泛滥成灾。
呼吸变重,他用视线沉沉地灼她。
毕竟做过三百年夫妻,宁青青一见那黑且沉的眸色,立刻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坏事。
谢无妄这个人,表面虚伪温和,实则冷硬强势。
到了私底下亲密相处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毫不掩饰骇人的掠夺欲,炽烈狂浪又放纵,仿佛永远也不知道餍足。
这些日子,他在她面前一直敛着性子,她都快忘了他的狂风暴雨是什么模样。
触到那双燃着暗焰的眸,她难抑心惊。
“不可以,”她把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拖长声音说,“这么几块木头,承受不住。”
谢无妄哑声失笑:“我轻些。”
声音又急又重。
她撇了撇花瓣一般的唇,把声线拉得更懒更长:“道君太强了呢,如何轻得了。”
谢无妄盯了她片刻,缓缓退开。
“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巢。”他懒洋洋地说着,眸中暗色退去,恢复了清明。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会听不懂她的婉拒。
他既然帮她找好了借口,她自然借驴下坡:“嗯。”
“带回去放大木台上。”他道,“你晒太阳时可以躺里面。”
宁青青弯起眼睛连连点头。
旋即,意识到自己又中招了――这不就是答应了他,今后还住在玉梨苑么?
她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句谢老狗。
看看天色,已近黎明。
她忍不住又想问他几时走。这只窝巢太过舒适,躺着躺着,气氛便会从温馨转向旖-旎。
她知道,与他那样亲近必会勾起全部伤痛,那将是一场惨烈的硬仗,她还没有准备好。
刚要起身张口,懂得读心术的谢无妄便抬手压住她的肩:“还有事,急什么。静心等着。”
“哦……”她想起另一件事,朝他伸出了手,“乾坤袋。装……元血的那一只。”
她其实十分纳闷。
他的那些东西,她一直翻来覆去地倒饬,根本不像有地方能藏私房钱的样子。
这么多年,他都把那秘不可示人的东西藏在哪里?
她的眼睛里藏不住事,明晃晃地将疑问摆在他的面前。
他垂眸笑了笑,祭出龙曜。
宁青青:“?”
“最后一次铸剑时,不小心把一只乾坤袋铸了进去,干脆将错就错。”谢无妄道,“阿青,你终日打理龙曜,竟从未发觉吗?太粗心了。”
宁青青:“……”
谁没事会去掏剑柄啊?
她抿住唇,迟疑片刻,然后果断探出了菌丝。
她总得亲眼看一看,谢无妄究竟心理扭曲到了何等地步,也好有个底。
心神探入其中。
一眼望去,乾坤袋中密密麻麻都是被烈焰炙烤之后凝固下来的元血。
受修行者灵力属性影响,剔透的元血中呈现出不一样的色泽,如璀璨繁星一般,排列得整整齐齐,数目惊人。
宁青青后背发凉,心脏‘怦怦’直跳。这恐怕……已经不是普通的变态了。
“嘤安……”一条虚幻的小黑龙扭着身体游了过来,贴在她的菌丝旁边,缩着爪爪和角角,拼命拱脑袋。
虽然它还不会说话,但宁青青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在安抚她,让她安心,不要害怕。
怕倒是不怕,就是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同床共枕三百年的枕边人心理有毛病这个事实。
她拧着菌丝,和龙曜小黑龙亲密依偎,鸡同鸭讲地碰着角角,交换互相读不懂的神念。
‘谢无妄有病嗷!’
‘嘤龙……’
‘你就不怕他?’
‘嘤凶……’
‘他杀过的人,比我吃过的米还多!’
‘嘤多……’
进一步是数不清的元血,退一步便是始作俑者谢无妄,宁蘑菇忽然明白了何为进退两难。
她贴着龙曜小黑龙又蹭了一会儿,然后不甘不愿地收回心神,望向这个大凶手。
谢无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眉目疏朗,风轻云淡。
宁青青:“……呵呵呵。”
谢无妄笑得垂下了头。
半晌,他略微抬了抬头,斜着脸,睨过来。
“阿青以为我留着它们做什么?”他声线懒散。
宁青青的求生欲直冲天际:“……以备不时之需?总之,必定是因为正事,而不是什么怪癖。”
“怪癖。”他缓声重复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留着它们,是为了记得,每一个人生前是什么样子,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必须死去。时刻警醒自己,不要滥杀。”
宁青青心头微震。
她蓦地望向他,心中涌动着道不明的情愫。
却听见谢无妄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毕竟那只乾坤袋空间不大,快装满了。”
宁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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