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侍郎道,“梁太太,大将军已经辞去官职,如今的大将军,是林程大将军。你要见林程大将军吗?”
  梁太太震惊的眼球战栗,“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是梁太太出身再高贵,面对这样的毒妇,程侍郎也忍不住讥诮道,“林程将军人品贵重,品格高洁,陛下爱将,朱雀卫大将军不二人选。”
  “我父亲?我父亲尚未到致仕之年!”梁太太厉声喝道。
  “皆拜梁太太所赐,有您这样玷辱家族名誉的子女,大将军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不,我不认!我没罪!”梁太太癫狂的大喊,待她喊完,程侍郎令两个女捕快将她送回牢室,反正梁太太认与不认已是铁证如山。
  回牢室的路上,正见一位大红官袍的年轻人伸长手臂长袖翩翩指着庭前的大槐树说,“我怎么前怎么觉着你们刑部的槐树比我们御史台的要粗壮威风,我们御史台也不比你们刑部差什么,怎么偏在这树上矮一头。”
  另一位稍上些年纪的红袍老大人笑起来,“卓大人要是看得上,我把这槐树送你。”
  “又说这不实诚的话,我还能刨了去种我们御史台。”年轻官员洒然一笑,上午明烈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竟亦不及他整个人的意气风发,风采独到。
  年轻官员的相貌与数年前的一些回忆逐渐重合,梁太太不由自主的住驻了脚步,眯着眼睛望向那年轻官员。
  两位大员也只是打趣几句,就有说有笑的往里走去,只余庭中古槐、漆黑院门、萧瑟秋风一阵紧似一阵。
  “那是谁?”梁太太突然开口。
  一个略年长的女捕快说,“我们尚书大人和御史台卓御史。”
  “那一年,是我的十五岁生辰,也是我的及笄之礼,父亲请了姚公府的老夫人为我挽回发加簪。及笄礼后,家中媒人不断,我家是武将门第,我更偏爱书香。我自来心气就高,必要寻一位才貌双全、远胜常人的夫婿。第二年就是科考之年,父亲为我相中的便是新科进士卓然,说他少有所为,心有傲骨,必成栋梁。那一年的状元梁氏,才华出众,年方二十有五,家世清白,未曾婚配。我看中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他的家世他的出身,我都不在乎。他怎么敢那样辜负我羞辱我?!”梁太太轻声一叹,“知道吗?他当时并未立刻死去,我在他耳边问他,这春酒可醉人?他那幅目眦欲裂的神态,足够我笑上半年。”
  梁太太快意一笑,“我告诉他,我会替他服侍他那老不死的老娘,每天割那老不死的一块肉,对了,还得事先灌一幅哑药,以免老不死的聒噪惨叫,他眼中满是哀求。我为他整理着散乱的鬓发,抚摸着他的脸庞说,你看,你多么的幸运。。他害怕的瑟瑟发抖,死后都不敢闭眼,眼睛睁的大大的,我说,再不闭眼只得把眼珠子挖出来了,那双眼睛立刻就闭上了。我还以为他不知道怕,原来也是怕的。他以为娶了我就能拿捏我,他以为我是他们老家那些无知蠢妇!他实在不知死活!”
  “为什么不和离?”那位略年长的女捕快突然问。
  “什么?”梁太太仿佛没听清女捕快的话。
  “和离。”女捕快平静的说,“既知他不是良人,何不和离,凭你的家世,再寻一良人并不难。”
  “我怎么能和离?你知道当年我拒绝了多少豪门公子显赫人家,难道让阖帝都都知道我只是嫁了这么一个有才无德的贱人。那将有多少人暗地里讥嘲笑话幸灾乐祸,我怎么能和离?我是尊贵的将军府大小姐,我的父亲,官居当朝一品,陛下心腹,我的姑妈,是宫中林妃娘娘,我与二皇子殿下是嫡亲的表姐弟,我怎么能和离,让世人都知道我执意所嫁的是这样一场大笑话!”
  女捕快摇了摇头,将她带回牢室。
  梁太太最终认罪画押。
  只是不知这个残忍阴毒的妇人心里,是否有丝毫悔意。
  倒是林太太那里,是没办法定罪的。
  因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林太太对于沙嬷嬷妄自调换黄姑娘药包之事一清二楚,更不能证明沙嬷嬷此举是来自林太太的指使。
  只是,此时,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要紧呢?
  能教养出梁太太这样的女儿,黄姑娘在林家内宅被林家仆婢用程太太送的毒药毒杀,这事若说林太太一无所知,人们信吗?
  近来不知多少家中婆婆为原配糟糠撑腰,但凡家中儿孙多往妾室房中迈一步便是一顿臭骂,“你媳妇劝你好生保养,原来是害你的?非得如那梁太太一般,捣鼓一屋子的美貌妖精,再淘澄三五坛的春酒,随你们一气喝死,才算是为你好,是或不是?”
  即便是想着穆安之成亲将两年圆房一年多也没见李玉华有动静,想给穆安之赐两个侧室的穆宣帝,也停下了脚步。主要是侧室人品得再考查考查,相貌还在其次,必得老实温顺为佳。
  哎,妾室老实温顺倒是好说,就是老三家的那个,一向泼辣厉害,也得她真心真意的情愿才好。
  这件事有些困难,穆宣帝索性暂且按下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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