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几个昨夜值勤的兵丁,除了起火时牵走的驴骡,都烧光了。”
  邢千户起身道,“你把这事知会江将军一声,他特意让周千户过来打招呼,不想却是出了这样的意外,我心里很过意不过。不过,此事关系极大,三皇子是陛下龙子,姓赵的无故落三皇子颜面,我得先去禀林统领,就你去回江将军吧。告诉江将军,稍后我亲去赔罪。”
  “是!”
  “办完江将军这里的差,立刻把剩下的车马驴骡给客客气气的送回去,不管三皇子那边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凭打凭骂,不许说一个不字。跟管事的人说,余下损失,立刻奉上。虽不能弥补千万之一,还请一定不要嫌弃才好。”
  “是!”方校尉义愤不平,“姓赵的闯下这样的大祸,倒是叫大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你以为我还真能收拾,我算哪根葱,三皇子如何能知道?”邢千户叹口气,要来佩剑,立刻出门求见林程林统领。
  此次穆宣帝行宫之行,未令林大将军随驾,而是贴身带了林程负责御驾安危。林程每日必然亲自查看各处布防,邢千户找到林程时,江珣就在林程身畔听林程吩咐。
  邢千户心里不禁也问候了一回赵校尉的祖上十八代,禁卫上下谁不知道江珣是陛下爱将,陛下都亲昵的称一声小江。江将军本就出身显赫,自己武功高兴,行事公允,自入禁卫以来官儿升的飞快。这姓赵的,好死不死得罪江将军,如今他都要跟着吃挂落!
  林程那里交待毕,邢千户方则上前,江珣道,“将军,属下先去布置了。”
  邢千户道,“刚刚下官着方校尉去江将军那里,不想将军在统领大人这儿。江将军,是三皇子妃的棉车出了事。”林程任禁卫军正三品统领,官封昭毅将军。
  听邢千户的话,江珣先同林程回禀棉车的来龙去脉,“三皇子妃的织布作坊就开在三皇子的庄子上,离行宫不远,时有车马驮货来往帝都城。今天一早三皇子府的杜长史过来寻属下,说昨天赵校尉扣了送往作坊的二百辆棉车,杜长史过来打听棉车可有不妥,我想着这几百辆车,放在禁卫营也占地方,何况毕竟有三皇子的面子,倘无妨碍就给作坊送回去。赵校尉在邢千户那里当差,就着周千户过去问了问。”
  林程问邢千户,“出什么事了?”
  邢千户小心翼翼的把棉车烧毁的事说了,林程问,“赵丛在哪儿?”
  “今天赵校尉休沐,没来当差。”
  林程不辩喜怒,“既是他扣的棉车,就让他去跟三皇子府解释!”
  赵校尉也有些傻眼,他没料到半夜就起了火,把二百辆运棉车都烧了。他也没旁个法子,知道驴骡都被邢千户送回三皇子那里,硬着头皮去回禀邢千户,邢千户说,“你昨儿个扣棉车也没来禀我一声,你既能扣棉车,自能解决。”把赵校尉堵了回去。
  赵校尉心说,我扣棉车也是份内之责,谁也没料到棉车就烧了,烧就烧,大不了补偿些银子。赵校尉令手下百户给严琳送了二百两银子,算是赔了棉花损失。
  严琳反手就把赵校尉告上刑部,罪名便是私扣商贾货物,暗中出售,谋取暴利!
  而且是人赃俱获,二百辆棉车就是证据。赵校尉出了棉车烧毁的书,连带二百两银子的赔偿也给了作坊的。可二百辆棉车好端端的,被许郎中带人截在帝都城,当时便将接收棉车的商贾抓个正着,这人就是赵校尉的族人,接手被禁卫军罚没的货物低价出售,赚取私财。
  带着棉车送往帝都城的也是赵校尉的心腹杨百户。
  这事既经刑部,又关乎禁卫军之事,御史台先闻了风声,卓御史在君前便参了禁卫军一本。
  参奏禁卫军依职权之便,强夺百姓财物!
  林程君前奏对时亦毫不避讳,“这件事臣前天就知道,二百两棉车是三皇子妃织布作坊的货物,被赵丛以怀疑不妥扣留。臣知晓此事时,赵丛回禀棉车已经烧毁。臣着人去棉车烧毁之处查看,当时棉花并未卸下马车,因夜间有风,即便棉花被烧成灰烬,二百辆马车也该留下些残存车驾之类,却是什么都没有。臣命江将军暗中追查,此事既涉刑案,不好禁卫军私自处置,故而知会刑部,一举人赃俱获。”
  穆宣帝脸色舒缓,“禁卫军中竟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林程道,“承平日久,难免生出蛀虫,不足为奇。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抓一双!陛下圣明烛照,这些暗域鬼魅成不了气候。”
  穆宣帝面色缓和,对林程道,“禁卫军的事还是你多上心,虽说朕的安危要紧,也不要扰民。小小百姓,有个生计不容易。”
  “是!陛下放心,臣必严明规矩,不使禁卫军扰民!”
  太子穆安之在御前看林程这一场对答,均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念头:卓御史竟也有一折参空的时候!
  尤其林程在穆安之发难之前先拔了赵丛,于公,非但消弥了禁卫军的一场危机,于私那赵丛是林程继母的娘家侄儿兼二女婿看来,林程将军与继母的关系非常寻常啊。
  林程在御前自辩时,刑部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持程侍郎手令冲进赵家,封存一切书财物,赵家所有人口分男女禁足两处小院!
  刑部正式追查赵丛任上贪枉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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