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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郎中一行的马蹄踏飞路边积雪,扬起濛濛雪雾,马蹄声随着雪雾飘荡在夜色中的大街,发出沉重回响。通州四方街的周家此时惶若惊弓之鸟,周大郎唇色像脸色一样惨白,哆嗦着,“爹,刑部的人真的追到通州来了!世子妹夫真的护不住咱家了!”
原名周老豚,今名周望的周老爷子面色仿佛一块放凉的祭肉,肥厚的腮帮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别慌,我们都有官差在身。我打听了,那查案子的皇子殿下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跟东宫极不对付。别慌,咱们未偿没有一搏之力!”
周望咬着腮帮子里侧的肥肉,一双肉眼迸出几欲噬人凶光,对长子道,“你准备准备,按咱们商量好的,一旦他们要拿人,今晚也是咱们脱身良机!”
“爹!”周大郎一模一样的肉眼有些泛红,唇瓣颤抖着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方好。
周望也不是不心生悲凉,只是此时此际,悲凉又有何用?他重重的拍一记长子肩头,“记住我说的!”
砰砰砰
通州府衙大门被重重敲响,披衣起身开门的衙役卸下大门插棍,刚将门开启一条小缝,接着自门板传来一股大力,刑部捕快推开大门,郑郎中排众而入,一亮腰牌,沉声道,“刑部司五品郎中郑琢奉三殿下之命前来拘捕涉案之人,立刻通报贵府台大人,郑某请见!”
通州是个小州府,这里府台也不过五品官,与郑郎中一个品阶,但郑郎中是帝都刑部任职,即便官阶相同,帝都官员也要比地方官要尊贵一些的。
衙役不敢怠慢,先验过腰牌请郑郎中一行进门说话,另一位衙役已飞快跑进去回禀府台大人。
李知州刚用过晚膳,正在听着家中老妻商量上元节之事,忽有衙役过来回禀刑部来人,李知州连忙自炕上下去,却是感慨一声,“终于来了。”
李太太扶着他的胳膊让他慢些,丫环拾起棉鞋要给李知州换,李知州晃了晃脚,“换靴子。”
李太太这会儿已经下了地,接过丫环捧来的靴子给丈夫换了,“这莫不是来拿周家的,去岁听说周家闺女在帝都坏了事,周太太过年也没了精气神,往年她可是最热闹的。”
李知州接过大氅自己披上,与妻子道,“你早些歇,我今晚怕是要跟刑部的人出去一趟。”
李太太不放心的把丈夫送到门口,直望着人远远出了院门口,方叹口气折身回屋,良久方浅浅睡去。
素朴安静的书房中,李知州与郑郎中彼此相见,郑郎中先递交拘捕书与传唤书,“周家牵涉多个案子,还请李知州配合我们拘拿周家父子。”
李知州验过书,拱拱手,“此乃本官份内之事。”
因郑郎中正五品衔,李知州亲自陪着郑郎中到周家,周家父子也配合的很,听闻牵涉案情,周望道,“周某自认一身清白,可既然刑部问案,自当随大人前去,也好洗脱嫌疑。”
郑郎中点一下人数,问,“周博不在。”周家自从发家,从上到大都改了雅名字,譬如周二郎,大名周博。
周大郎周兴道,“犬子出门游学,家里多有不放心,正好二弟过年到通州团聚,便陪犬子一道去了。”
郑郎中冷着一张铁面,“周博也有涉案,不知他到何方去了?”
周兴面露难色,“读书人都讲究行万里路,到底去哪里,我也不清楚,只听犬子去岁就念叨江南气最盛,他们坐船走的,就是下江南去了。”
郑郎中冰冷如刮骨钢刀的视线自周家父子身上刮过,冷冷道,“这也不为难,刑部发个海捕书,凭他天南海北,也要归案的!”
看周家很配合的模样,李知州问郑郎中打算在哪里休息,郑郎中说,“我们住驿馆便好。”
李知州也没有挽留请郑郎中住知州衙门,只是亲自送了郑郎中一行到驿馆,两人在驿馆门口分别。直待郑郎中一行人与周家人进了驿馆大门,李知州方收回远眺视线,驱马回府。
夜风刺骨寒凉,仿佛郑郎中那张冷脸一般无二,刑部如此姿态,就不知周家是吉是凶了。周家不值一提,可在周家身后的南安侯府会一直坐视么?
不论周家吉凶如何,不论刑部态度如何,在通州是断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亲自看着将周家父子安置好,屋里安排好换班的守卫,郑郎中方回屋休息。走到院中时,见有个驿卒背着筐黑炭放在院中防火的大水缸畔,敲着火石要生火,奈何夜中风大,火星刚溅起就被风吹没,院中传来叮叮叮敲击火石的声音,这火生的艰难。
郑郎中住了脚,“怎么这会儿生火?”
“年根子底下鞭炮烟火最多,一旦走了水,便是大事。冬天水缸上冻,不敢不先烤开。”驿卒放下火石一揖,“晚上风大,还是得取些现成炭火来引,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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