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一股寒霜暴风自千叶山北面席卷而来,直教防守后山的众多弟子大骂鬼天气。
千叶山四面环林,背负高耸独壁,按说是天然的抗北风居所,不想今年的风雪竟然调转了吹向,这真是令千叶山弟子有喜有悲。
喜的一部分人在防守山门的西南面,前方攻山的敌人面对当下这风雪可谓是大跌下风,自家占了地利;悲的一部分人自然就在此时抵抗寒霜风雪的东北面。
“他妈的,这鬼天气,刮的人根本看不清景象!”
从西到东拢共也没有五里的后山巡逻道路上,五人组成的巡逻小队当头领事无来由朝着风雪骂了一顿。
这几日西南边来的敌人不停攻山,搞的千叶山上下人心惶惶,每个人心头都压着沉重的负担。
此时这一个小队正遇上几日来风雪最冷酷暴动的时期,可不心头恼火。
“大哥,你就知足吧,风雪再大也好过去山门前防守,你前两日没见攻山的贼首,那人率领着上千剑修组成军阵,所施的剑气遮天蔽日,几日时间已经斩了柳家上千个弟子,山门都差点被攻破,咱们在这儿巡逻再是苦,还能比丢掉姓名的那些兄弟苦?”
他身侧三个年轻小子缩着脑袋搓手,“可不是,大哥,最近死的人太多了,昨天山门外一晚上死了六七百人,连一直欺负咱们的王麻子都被人家一道剑气枭首了。”
“诶!贼娘,哪儿都不太平!”
为首之人骂了一句,遥看山路尽头不见人影,抬手叫停众人:“好了,就这里罢,回监察寮去。”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跟在这领头人身后的老二蹑声道:“大哥,这才巡逻了一半,现在回去怕是要被责罚,两个时辰一轮班,咱们要不然再往前走走?”
“怕什么,一天六队人巡逻,这后山鸟不拉屎,直接走北去就是巫山死沼,你们还真以为有人会从这里攻打?可笑。”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见几个小弟仍然不敢停止,也只能继续往前走路,一边说:
“你们来柳家晚,不知道这后山实乃是块绝地,若有敌人敢从这里攻打,一准被前面那十多根长的像剑鞘倒立的山柱撑起阵法来围困,来多少死多少,所以咱们在这里巡逻确实不怕丢了性命。”
他又指着正北方道:“你们看最高的那处峭壁顶,可是有银符钉着呢,只要监察寮掌事拳头一握,这后山的防御阵法比前面正门还稳,方才听小五讲说,此次攻打柳家的敌人绝对不是草包,怎会来此吃瘪。如此看,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
见众人一个个似有所获,这人得意拉着四位小弟向旁边一堆五丈多高的雪堆走去,一道火术打去,雪花四散露出一个小土洞。
“既然不敢早早回去,那便随老子在这里取暖喝酒,咱们这些人只是外门杂牌军,没必要往死里卖命。”
李姓中年男人率先走进洞里,招呼几个小弟很快落座在干草堆上,拿出酒来分发给其余四人,就开始了闲聊。
洞外狂风呼号,洞里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和那李姓修士交谈,风雪虽冷酷,喝了酒外加躲在避风处,每个人都心里暖和放松了警惕。
“你们还年轻,不知道柳家的手段,听老哥我跟你们说,此番大战柳家输不了,为何呢?
一来江狶子老祖早几年便去寿丘结婴,怕是这时已经功成!
二来嘛,这几日只看柳江虎老祖沉稳的安排一队队人手从后山飞奔各处,这必然是去请援兵来,估算着第二波人手很快可能也要到了。
最重要的是,山里此时可还有五千余柳氏精锐,敌人攻山本就不占地利,人手上我听说也比不了咱山上,哪用得着那般大惊小怪?”
李姓修士本名李老庄,三十岁加入柳家充当外门杂役至今已有近十二年,半辈子活下来修炼到练气八层,算是资质很不错的一位微末修士。
只可惜这人一直慵懒飘忽,常有偷奸耍滑之举,巡逻队长完全是靠着灵石换来的,在老人眼里是个十足十的油条角色。
如今面对着这些新招进来的生瓜散修,传播的教义只一个思想:在这里混,能少出力就少出力,因为出力不讨好。
他正得意洋洋冲小弟们传授经验,却不知下一刻头顶土洞炸裂,一道超出己方实力千百倍的威压扫来,直令几人心头打颤震惧,双腿同一时间重重跪在地上。
不待他们四处搜看,便有两道人影飞落地面,那气势直逼的周围雪花退散,根本不是等闲修士可以产生的景象。
“你们可是千叶山弟子?”
威压自是一扫而过,众人却尽皆吓得不敢抬头。
“前辈饶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五人中有个最胆小的直接脱口而出,不等他说完,李老庄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接着抱拳低头道:
“我等是千叶山外门巡逻队,敢问前辈可是门里请来增援的贵客?”
三息过后,只听对面两人中的一人洪声道:“你等抬起头来?”
受到允许,这五人相继抬头,正见对面二人为首者黑袍加身,内里只见到一团赤黑雾气,而这人身后跟着一个国脸短须的中年修士,亦感知不到修为,显然最少都是筑基后的前辈高人。
李老庄心头恐惧,但他毕竟也多年刀口舔过血,强壮镇定,冲那能看得见样貌的灰袍人问道:
“眼下南门前战事不绝,敢问两位前辈是哪一家盟友,晚辈即刻带前辈们进山。”
说是外门巡逻队,平日里也是该偷奸耍滑一些,但在这种涉及门派兴亡的事前李老庄可不是傻子,此刻脑子赚得飞快,做为巡逻弟子该担起来的责任他一点儿也不含糊。
只看面前这两位主儿的卖相就知道不是善茬,他李老庄虽说没有去过太多地方,但柳家大部分交好的盟友他还是很清楚的,只要问完这一句话,他就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干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人只看了一眼对面为首者便不敢再看,只将目光移向后面那位,见那前辈皱眉扫视一番,终于开口:
“我乃紫云山乾方,除你以外,这里面谁还对几日里的战事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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