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今天有没有好转?”
“没有。”
杨传福止了问话,心里不是滋味。
自师父钟念青死后,这两个月钟守一的性情变了太多,师娘卧病在床不得动弹,饭食滴米难进,靠着汤药续命,眼看着也要离世,给这孩子平添数层阴霾。
遥想当年自家兄弟死绝,虽说是孤寂难受了一阵子,可有师父一家收养,到底是很快好转起来,如今再看钟家兄妹正在遭受的苦难,可比自己当年要灼心的厉害。
大部分人都有怜悯感恩之心,杨传福这条命就是钟守一他爹救的,如今世事轮流,到了他该报恩的时候,自是义不容辞。
思绪飘忽,再回神已经到了客栈,例行工序,擦桌扫地,一番收整,上午时候已经来了三桌客人,忙忙碌碌到了午时,一楼已经座无虚席。
多数噪杂之音,都在议论一件事,袁城昨夜发生了十数起命案。
死人了,不是一条两条,足有十七条人命。
原本死人不是一件值得全城热议的事,这鬼地方,每年冻死的人都不在少数。
之所以闹这么大动静,全因昨夜死的人不是正常死亡,都是被妖物害死的。
听着客人议论,杨传福莫名心惊起来,因为恰好昨夜自己也经历了那件诡异震骇的事情。
逮着空闲,把钟守一拉至后堂,几句催促,便看着他快速离开客栈。
没到半个时辰,人回来后继续干活儿,看来家里没出什么事,杨传福暂时放心下来。
下午的时候,县令府的两个衙役步入客栈,门口那桌人赶紧给让出两个位置,满堂的人七嘴舌开始问,那二人饥肠辘辘,先咽了几口菜,才给众人讲处理结果。
城四大民宅区、县令府、还有两家大户府里,都遭了难,死的人均是本就抱病之人,被奇形怪状的器具开膛破肚吃尽肝脏,仵作怀疑是成精的妖物所为。
县令府能怎么处理,几个兵丁都是瘦麻杆,没那胆子追凶,现在安抚民众,估摸也不会有什么交代。
别家死了人,杨传福不再意,令他较为震惊的是,西城门上那两个守城的兵卒也死了,这两人可都是健壮之人,结合自己昨夜的经历,被钟守一刺痛逼逃的那东西不正是逃去西城门方向?
“小子,再来两坛酒!”
“好嘞。”
暂时掐断思绪,杨传福赶忙给客人送去酒水,搜寻钟守一的身影,他正在给另外一桌上菜,面色一直平静。
回到柜台上,杨传福心里突然对那小子生了几分敬佩,昨夜自己被吓破了胆子,人家竟然还能挥舞那柄木剑劈刺妖物,对比一番,自己的确是不如人家。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心想:‘又或者,师父他们一家本来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妖邪鬼物,且本身就是对付这些鬼东西的高人。’
想及此,杨传福忽然瞅着钟守一顺眼了几分,凡事有所执必有所强,这小子小小年纪每日早起练功,虽然不见得修出多少气力,但那股坚持劲儿自己根本比不过。
再想想那柄青光木剑,杨传福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到了傍晚,因为城里的恐慌氛围,使得客栈的客人们久久不归,眼看着就要天黑,杨传福拉着钟守一小声道:
“既是不太平,你今日早些回去,莫教灵儿和师娘受害,今夜咱们没法睡了,万一那鬼东西折返回来,得需提前做好对付它的准备。”
钟守一点了点头,将堂服脱下露出本身的黑衣,走的时候难得回头说了句:“老,你也快些回来。”
杨传福黑着脸笑骂:“小东西,别和老子称兄道弟,叫哥!”
钟守一哪会理他,转头窜入雪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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