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眼帘低垂,此时抬首看去,就见一个黑衣道人出现在了远方,一步之后,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对来人打一个稽首,道:“陈道友,许久未见了。”
陈廷执还有一礼,道:“是许久不见了。”他又道:“既然灵都道友至此,那我等比过一场如何?”
灵都道人摇了摇头,道:“你我斗了起来,又岂是轻易能见胜负的?就如此吧。”
陈廷执见他不应战,也不去勉强。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确然一般的斗战已变得没有意义了。无论哪一方想走脱,对面都是阻拦不住的,也几是没有杀掉对方的可能。彼此对峙,两边谁都不动是当下最好选择了。
飞舟之内星轨旋转一顿,舟身也是停顿下来,张御看向外间,见自己此刻已是身处在了茫茫虚空之中。
他自袖中拿出了一把玉尺,此时林廷执此前交给他的,说是用此可探知连羌、蔡熏二人的下落。
他将之托于掌中,把心光渡去,这玉尺一亮,忽然向两端不断延展出去,随即有道道经纬之线在眼前展开,并如书页一般,以一点为轴,从不同起始处向外掀起,重重叠叠交错而过,好似有无穷空域在这里面碰撞交汇着。
而在变动来去的空域之中,却有一点灵光存在着,其似是始终保持不动。
他眸光微微一闪,把袖一挥,面前星轨转动起来,飞舟化作一道闪烁灵光,再度遁去不见。
某处虚域之中,蔡熏、连羌二人正借助青灵天枝的枝节之助,循着这镇道法器的主干所在,往回遁行而去。
连羌神情不太好看,道:“此番惶惶而逃,回去之后,天鸿、孤阳肯定借此机会怪责我等。”
蔡熏道:“能从七名玄尊包围之下脱身,已然算是幸事了,还有此回也不能全怪我等,那邪神始终不曾出力,这叫我又如何呢?这已经给了足够的交代了。”
连羌忽然言道:“方才魏広身上之异变,许是那邪神之作为。我疑是他很可能是被消磨去了神气。”
蔡熏道:“这是有极可能的,那邪神的目的,或许就是为此。”
两人正说话之时,忽然有一股光芒照来,一时之间,两人好似变得通透无比。而这虚域受此搅扰,也是骤然崩溃,使得他们被迫自里现身出来。
两人神情一变,朝远过去,就见一名仙仪神表的年轻道人立在一艘璀璨飞舟之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灿烂星光和飘渺玉雾之中。
两人心下一惊,“张御?”
张御因为在上一斗战之中直接胜了赢冲,这让上宸天所有修道人都知道了天夏还有这么一位守正。
虽然赢冲之败也有他自身审时度势的缘故,可若是张御不够强,赢冲也不会做此选择,这回出战,连、蔡二人判断或许可能碰上这一位,还特意寻了张御画影来看过,故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张御看着两人,淡声道:“两位,既来袭扰天夏修士,又岂能这般一走了之?”
连羌、蔡熏二人神情郑重无比,他们知道这位不好对付,只是两人往周围一看,却发现只有张御一人在此,再是看了眼其脚下的飞舟,便立时猜到,张御并不是利用元都玄图来追摄自己的,而是借助了其他法器,不由心下一定。
蔡熏沉声道:“张守正,原来你一人过来,是否太过托大?”
张御目光一抬,直视过去,道:“这些多余之言就不必说了,我只问两位一句,是否愿降?”
连羌冷哂一声,道:“上来便要我等投降,你以为自己是玄廷廷执么?”
张御得他回语,当下不再多言,身上气机一转,使用“天心同鉴”,“诸恒常易”之术朝两人落去,同时一团宏盛心光自身上绽开。
连羌、蔡熏二人所修持的都是神夏最为纯正的道法,神通手段俱全,浑身上下皆无短板,见神通过来,都是一声冷笑,各自拿一个法诀,轻易将之解化了。
不止如此,两人还反手给张御还敬了一个神通,解化攻袭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当中毫无半点停顿,无愧于两人这一身高深道行。
可是随即发现不对,因为他们下来目睹的是一道浩浩荡荡,如排山倒海一般过来的心光大潮!
心光强盛到一定程度之后,任何外来之力都可排斥出去,故是他们所展神通就如石子投海,半点波澜也是不曾泛起。
两人知晓此时不适合躲避,他们也是仗着深厚根基,又是两人在此,故也是运起法力试图上前对撼,但是法力心光这一碰撞,两人不觉气息摇晃,心神震荡,所施放出去的法力更是层层崩塌,而对面那令人窒息的浩大心光却似毫无迟滞般狂涌而来!
两人猛然意识到,张御实力不但不在传闻之下,反还远远胜出,这等宏盛心光之下,什么神通道术都是虚妄,这完全不是此前所遇到的魏広可比,与其做正面硬拼根本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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